章44(1 / 3)

·

正在此時,隊伍之中的馮懷遠仿佛也感受到了樓上的目光。

他略微抬起眼,朝著一品居二樓瞧了一眼。

原是滄桑沉穩的大將軍,在看到樓上那張俏麗容顏時,眉間倏然柔和了起來。

鐵漢柔情也不外乎如是。

周氏瞧著這一幕,心下也坦蕩的很,彎了彎唇衝著馮懷遠笑了笑,算是恭喜他再次立下大功,旁的再沒有多餘的感情。

馮懷遠微微頷首,心下已經了然,繼續夾緊馬腹前行,不再多看一眼。

·

回府之後,薑令菀一見著自家爹爹,忙張開雙臂,“噔噔噔”跑了過去。

薑柏堯看著可愛的女兒,這才一彎腰便將女兒抱了起來,親了親女兒的小臉蛋問道:“怎麼這會兒才回來?”

今日見著陸琮薑令菀很開心,嘴角一直翹著,眼睛彎彎道:“璨璨碰見了琮表哥,和琮表哥一起吃了午飯呢。”

薑柏堯曉得女兒心心念念著陸琮,自然沒有多少驚訝,隻是他知道今日是馮懷遠凱旋的日子……薑柏堯心裏有些酸溜溜的,抬眼去看自己的妻子,待對上妻子的目光之時,才暗道自己這老毛病又犯了。

薑柏堯心下也有些無奈。

妻子太好,他這個當夫君的有些患得患失自然再正常不過了。

薑令菀曉得馮懷遠愛慕自家娘親,可不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同馮懷遠有過接觸,曉得他是個光明磊落之人,隻是心下念著,不過做出任何越距之事。至於她娘親更是的,方才看馮懷遠的眼神,並無半點的心虛閃躲,坦坦蕩蕩的。

這一點上她佩服娘親,若換做是她,恐怕做不到如此。

譬如她對周季衡。

上輩子她算是玩弄了周季衡純情少年的感情,雖說她對周季衡沒有承諾過什麼,可她還是有意無意讓他誤會自個兒對他有意,害得他空歡喜了一場,是以如今周季衡隻是個小男孩,她也不敢同這個表哥走得太近……歸根結底,是上輩子她同周琳琅之間的恩怨牽扯到了一些無辜之人。

薑令菀摟著薑柏堯的脖子,笑容燦爛道:“璨璨方才看見舅舅好生威風,不過在璨璨的眼裏,爹爹才是最威風的。”

女兒年紀小,說得肯定是實話,薑柏堯主動忽略了女兒嘴甜之事,聽了一張俊臉喜上眉梢,點點頭道:“還是咱們璨璨有眼光。”

瞧著這對父女,一唱一和的……

周氏看著有些無奈,卻不由得笑出了聲兒。

目下一家人安安穩穩的,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的了。

·

薑二爺這段時間可謂是春風得意。

日日臉上都帶著笑容,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剛娶了個美嬌娘似的。

一想起姚氏,薑二爺當真覺得自個兒豔福不淺,怕是老天爺也看不下去先前他被徐氏欺壓,如今才賜了個這般嬌滴滴的美人兒。

薑二爺走進屋子,丫鬟嬤嬤見著行了禮,恭恭敬敬遞上茶盞。

薑二爺揮了揮手沒有喝茶,隻看著一旁的綠衫丫鬟,問道:“夫人呢?”

那丫鬟生得圓圓小臉,清麗秀氣,正是姚氏陪嫁丫鬟之一綠芍。綠芍抬眼瞧了瞧薑二爺,見著薑二爺高大英偉的身姿,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不禁有些臉燙,這才低頭回道:“夫人正在裏頭繡活兒,不喜人打攪,這才讓奴婢們在外頭候著。”

薑二爺聞言眉眼柔和,便走了進去。

一進去,便見穿著一身兒桃紅色竹葉梅花圖樣印花對襟褙子的姚氏正低頭在縫製衣裳。薑二爺瞧了一眼,見是男子的衣袍,頓時麵露欣喜,自身後輕輕將她摟住。

姚氏縫得認真,壓根兒就沒想到身後突然會有人將她抱住,頓時驚呼一聲,雙手顫了顫,這針頓時戳到了指尖。

薑二爺瞧著妻子這青蔥玉指,立馬心疼的皺起了眉頭,趕緊握著她受傷的手指將其含入口中。

指尖溫溫熱熱的,姚氏側過頭看著身邊的男人,一張俏臉染上了緋紅。

這輩子,她原已做好了終身不嫁的準備,斷斷沒有想到衛國公府會上門提親。

薑二爺是衛國公府的嫡次子,而她是嫡次女,身份倒也匹配,隻是他先前有過妻子,並且有嫡庶四個子女,嫁給他算是委屈了,就連爹爹也原是不肯的。那時候她壓根兒沒有見過他隻是對他的風流名聲略有耳聞,可她卻覺得這興許是一種緣分,她都到這份上了,不如搏一搏。

他不怕死,那她也不怕嫁錯人。

洞房花燭夜她頭一回見到他,見他一身喜袍,喝得伶仃大醉,臉上卻是抑製不住的喜悅。

二爺是個極俊朗的男人,許是年長她許多,瞧著同那些年輕的公子哥完全不一樣。她沒接觸過旁的男子,就連先前定親的那幾位,也素未謀麵,對於男女之事,自是懵懵懂懂。

興許在別人的眼裏,他是個花心風流的,可她相信隻要她真心待他,總會讓他收心,好好在家裏待著不再亂跑。

姚氏見他心疼自己,便道:“二爺,妾身沒事。”

薑二爺之前胡鬧的時候,對於一時新鮮的女人,最不缺的便是溫柔體貼,可這種熱情最多不過十天半月,隻要過了十天半月便再也提不起什麼興趣。他原先的確是看中姚氏的容貌身段,可成親一月有餘,他心頭的熱情絲毫都沒有消減,反倒越發的濃烈,隻想著將她捧在手心裏好好寵愛。

姚氏原是歡喜的,待聞到薑二爺身上陌生的脂粉味,這才眼神一滯,之後咬唇垂了垂眼,安安靜靜的沒有再說話。

薑二爺瞧著溫溫順順的妻子蹙起了眉頭,便親了親她的臉頰,異常溫柔道:“怎麼?還疼?”

姚氏垂著眼,沒說話。

姚氏到底是大家閨秀,當初不知多少男子爭破頭皮想要娶她,可最後不都是最在意自己的小命不敢上門提親。

她曉得男人不可能隻守著一個女人,可這一月來,薑二爺待她也算是寵愛有加,她原以為……姚氏的年紀雖比一般姑娘大一些,可心性卻有些單純,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是個藏不住事兒的。

薑二爺看著姚氏微微垂著的臉,見她容貌端麗嬌美,又知她性子溫婉安靜,待他也是體貼入微,至於那幾個不懂事兒的孩子,她也視如己出,受了委屈從來不同他抱怨。這麼好的女人,他是頭一回遇見,回想起之前放蕩的十幾年,薑二爺便覺得自個兒配不上她。這念頭一出,他便覺得有些好笑——他是個好麵子的男子,如今居然覺得自個兒配不上妻子?這換做是別人,他肯定忍不住嘲笑一番。

薑二爺道:“今日我隨幾個好友一道吃了酒,席間的確有些美貌歌姬,隻是男人總歸是要用應酬的,日後也避免不了。之前我的確糊塗過,但是今兒那些女人我一根手指頭都沒碰,窈窈,你信我嗎?”

窈窈是姚氏的小名兒,洞房花燭夜薑二爺見她緊張羞澀,便同她聊了一會兒天,順道問了她的小名。

姚氏聽了有些意外,眼睛水亮亮的,抬眼瞧了瞧薑二爺,而後微笑道:“妾身自然信二爺。”

她在府裏待了一個多月,自然也多多少少了解了薑二爺的性子,也聽說過他先前做得那些糊塗事兒。她也差不多摸清了他的性子,曉得他是個不喜太拘束的,所以每回他不說她便不問,這會兒他能主動同她解釋,的確叫她有些吃驚。

薑二爺捏了捏姚氏的臉蛋,這滑滑嫩|嫩的,跟個剝了殼的雞蛋似的。他低頭看著姚氏捧著的袍子,挑了挑眉道:“做給我的?”

姚氏麵露羞澀,點點頭道:“嗯。等做完了,妾身讓二爺試試……”說著,她有些不自信的低下了腦袋,“隻是妾身是生手,頭一回做男子衣袍,若是做得不好,二爺也不許笑話妾身,妾身日後會好好改進的。”

她是二房的正妻,日後這二爺的衣裳,還有那幾個孩子的,她都有責任,這針線活自然要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