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口脂是櫻桃味兒的,自然是甜的了。薑令菀略微低頭,麵頰泛紅,欲從陸琮的胳肢窩裏鑽出來。陸琮卻順著她的手一把捏住她的細胳膊,問道:“去哪兒?”
薑令菀瞅了他一眼,一本正經道:“陸琮,咱們不能這樣。”
她忽然想著薑祿和蘇良辰的事兒,如今她和陸琮在這兒偷偷摸摸親近,同他倆也沒什麼區別。再說了,陸琮是個血氣方剛的男子,若是到時候做出什麼糊塗事兒來,那可就不得了了。最重要的一點,她還會被他給看輕了去。
薑令菀說著,從懷裏拿出帕子,踮起腳替陸琮擦著嘴,將唇上沾著的口脂擦得幹幹淨淨,才眨眨眼道:“我去看看嬋姐姐。”
這一回,陸琮倒是沒攔著她。
他剛才太著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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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寶嬋半月來心緒不寧,而周琳琅近段時間跟著先生學畫,這琴棋詩畫她自小就學得刻苦,其餘幾樣皆是極有天分的,唯有這畫,說是缺乏靈氣,同一般姑娘比較,自是勝過許多,可在真正懂畫之人看來,卻是一幅死畫——形雖好,可神欠佳。
周琳琅是個追求完美的,自是卯足了勁兒想要學好,可越是急功近利,越是適得其反。今日她難得得了空,便想著去榮王府看看陸寶嬋。
周琳琅看到陸寶嬋活生生瘦了一大圈,倒是頗為詫異,關切道,“不過半個多月不見,怎麼弄成這副樣子了?”
陸寶嬋是心疾,而且這事兒難以啟齒,一直埋在心裏,自是落下了病根兒。陸寶嬋將周琳琅當成最好的姐妹,如今望著她,眼中泛淚,陡然生出依賴之情,無助道:“琳琅,我好像……好像做錯事情了,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陸寶嬋是個活潑的性子,鮮少見她如此鬱鬱寡歡,周琳琅挽著她的手臂,柔聲道:“你若信得過我,就同我說說,我替你想想法子。”
周琳琅一張俏臉妝容精致,同其母安王妃一樣,是個極注重細節的。陸寶嬋望了許久,知曉興許隻有琳琅才能幫她了,便垂眼說道:“我……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周琳琅聽了,之後彎唇笑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兒呢?這多大點事兒啊,小姑娘情竇初開,有愛慕的男子並不稀奇。”
陸寶嬋有些羞赧,道:“我喜歡薑裕。”
薑裕,薑令菀的哥哥。周琳琅有些詫異。這薑裕容貌生得不錯,可卻是個無所事事的,行事衝動又莽撞,陸寶嬋居然會喜歡上他。可嘴上卻道:“裕表哥儀表堂堂,英偉不凡,寶嬋你倒是好眼光。”
提起薑裕,陸寶嬋心裏比吃了蜜還要甜。隻是想著薑令菀,她便覺得自己對不起她。陸寶嬋道:“可是……可是璨璨喜歡我哥哥,而且我哥哥好像也挺喜歡璨璨的,若是日後我哥哥娶了璨璨,那我和裕表哥……就不能在一起了。琳琅,我心裏難受。”
周琳琅登時變了臉色:“琮表哥喜歡璨璨?”
陸寶嬋“嗯”了一聲,抬眼道:“上回你和我瞧見哥哥手裏提著的那小匣子,那是哥哥送給璨璨的頭麵,我在璨璨的屋子裏看到過,錯不了。而且……而且那日璨璨得了風寒,我和哥哥一起去探病,哥哥和璨璨單獨相處的時候,我瞧見哥哥抱著璨璨,在……倆人很親近。”陸寶嬋隻顧著自己說著,完全沒有注意到周琳琅漸漸泛白的臉色,隻繼續說著,“其實我很喜歡璨璨,璨璨這麼漂亮活潑,哥哥和她在一起,一定會很開心的。隻是……隻是我隻想著自己,想著自己和裕表哥興許就不可能了,所以那日爹爹問我哥哥有沒有中意的姑娘時,我騙了他。我對爹爹說,哥哥喜歡的人是你,琳琅,對不起……”
聽到這裏,周琳琅大致也了解了。
難怪她這些日子鬱鬱寡歡,原是因為心中內疚。隻是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周琳琅心裏卻透出一絲小小的喜悅。幼時陸琮就對薑令菀獨獨疼寵,那時她心有不甘,可說到底是小孩子脾氣,隻不過是受不得這等被忽視,心下委屈。而如今,陸琮俊美無雙,文武雙全,又是個前途無量的,在她的心裏,饒是日後要登上九五之尊的太子,也及不上陸琮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