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令菀瞧著周琳琅俏麗的麵容僵了僵,這才自在了一些。是以看向陸琮的時候,越發覺得順眼了。
還是自家人護著自家人嘛。
她嘴角翹翹,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走了過去。
榮王穿著白綾寢衣平躺在榻上,臉色雖然仍舊蒼白,可他素來是個性子溫潤的男子,這會兒眉眼溫溫和和的,倒是陡然讓人生出幾分親切之感。
榮王也是經過大風大浪之人,如今望著這倆小姑娘,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貓膩——知慕少艾的年紀,當真是讓人羨慕。
先前他欣賞周琳琅,是因為她端莊大氣,晉城無不稱讚。可對於薑令菀,榮王卻將她當成疼愛的小輩,覺得她可愛直率,性子坦蕩,甚是招人喜歡。前者可為主母,後者卻更添平易近人。兒子會中意後者,榮王自然也沒什麼好驚訝的。先前他不慎弄錯,對薑令菀自是多了幾分歉疚。
眼下見倆小姑娘的神色,榮王眼眸微亮,不得不為自家兒子感到自豪。這般沉悶的性子,居然還這麼招姑娘家喜歡,果真有乃父之風。
可如今孰輕孰重,榮王心裏自然有數。外人再好,也總得護著兒媳。況且他兒子是個護短性子。
榮王看向薑令菀,和顏悅色道:“璨璨昨日一直陪著嬋兒,辛苦了。”女兒的性子他還不了解?若是他出了事兒,肯定害怕慌亂,這時候最是需要一個陪伴的人。
薑令菀聽了,有些不大好意思,遂乖乖巧巧道:“我也沒做什麼……隻是姨父出了事兒,我自然坐不住。”
榮王笑了笑,說了聲“好孩子”,雖然唇色蒼白幹裂,眼眸卻顯溫和,甚是和藹,道:“我身子無礙,你們的心意我領了。而且這屋子裏滿是藥味兒,難聞的很……”說著便看向自己的兒女,“琮兒嬋兒,趕緊送璨璨和琳琅出去吧。”
薑令菀在這兒待了整整一天一夜,今早若再不回去,隻怕衛國公府的人都該上門來要人了。
可是周琳琅,是剛剛才來的。
言罷,周琳琅身子顫了顫。饒是再如何的端莊,此刻也掩藏不了這惱怒的情緒。先前榮王待她疼愛有加,甚是欣賞,她清清楚楚能察覺到。而且她來榮王府的次數,絕對比薑令菀多得多,可今日榮王的態度,卻差點讓她下不來台——就是為了讓薑令菀心下舒坦些,就這般疏遠她?
周琳琅氣不過。這榮王府一家子,陸琮是這般,陸寶嬋是這般,就連這榮王,亦是如此。
周琳琅心高氣傲,何時受過這等委屈?她咬了咬唇,這才沉住麵色同榮王行了禮,裙裾翩然,極快的走了出去。
榮王想著周琳琅的麵色,暗暗慶幸。這小姑娘樣樣都好,就是太爭強好勝,明麵上看著大方得體,可實際上卻甚是在意。往日還好些,如今這眉宇間越來越明顯的戾氣,卻是怎麼掩藏都藏不住的。這樣的姑娘,實在是配不上大方二字。
無形之中,陸琮和榮王都護短的為她出了一口惡氣。
薑令菀有些不厚道的心裏偷樂,微微含笑朝著榮王道別:“姨父,璨璨下回再來看您。”
陸寶嬋去送周琳琅,而陸琮送薑令菀出府。薑令菀看著不遠處周琳琅窈窕纖細的背影,心裏舒服的哼哼了一聲。她這人就是小家子氣,可至少她心裏舒坦了。
陸琮瞧著,淡淡一笑:“這下開心了?”
薑令菀掩麵嗚咽。
她這麼小氣,都被陸琮知道了。
陸琮抬手,一左一右將她的小手撤了下來,說道:“你這點小心思,何時瞞得過我?……從小到大,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沒點長進。”
說著,便恨鐵不成鋼的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腦袋。
她喜歡誰,不喜歡誰,都分得清清楚楚,性子就像孩子般直率坦誠。他喜歡她這種性格,可另一麵又忍不住為她擔心——這種性格,若不是她爹娘護得好,可是會吃虧的。
薑令菀覺得自個兒在陸琮的麵前就像是沒穿衣服似的,樣樣都被看得清清楚楚,連根頭發絲兒都瞞不過他。薑令菀抬眼小心翼翼的瞅瞅他:“那你為何還護著我?”
陸琮一臉坦蕩:“誰叫我天生護短。”
薑令菀笑容明媚,甚是滿意陸琮的回答:“我喜歡琮表哥的護短。”她喜歡他護著她疼著她,事事想著她。
陸琮聽了嘴角一挽,說道:“好了,我送你回去。省得待會兒姨父姨母擔心了。”
薑令菀“哦”了一聲,想了想,而後道:“琮表哥,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會回去的。
陸琮也沒有勉強。畢竟他倆尚未成親,該避諱的還是得避諱。陸琮望著她,忽然展臂把人抱住,歎息一聲:“再過不久,這裏就是你家。”就不用回去哪裏了。
薑令菀笑笑,順手捏了捏他硬邦邦的胳膊肉,說道:“還不一定的。”
唔!
一說完,小屁|股就被擰了一把,薑令菀疼得淚眼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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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和宮
“太子,您不能進去!”坤和宮的宮婢見太子氣勢洶洶,趕忙將太子攔住。可太子的身份擺在那兒,又是個大男人,哪裏攔得住?
此刻太子身穿杏黃色四紋龍錦袍,俊臉陰沉,額頭青筋突起,揮手道了聲“滾開”,又一腳踹開了前來阻攔的太監,這才火急火燎的闊步進去。
寢宮之內,皇後穿著一襲華貴精致的鳳袍,十字髻上戴著金光璀璨的鳳冠,一張精致無雙的俏臉甚是耀眼。隻是再如何的美貌,在承德帝的麵前,終究是舊人,比不上那些身嬌體弱的新晉嬪妃,一個個音若黃鶯,會邀寵獻媚。
聽到聲兒,皇後擰起了眉看向太子。
太子開門見山道:“皇叔的遇害之事,是不是同母後有關?”
一提那人,皇後心間一疼,臉色陡然變了變,而落在太子的眼裏,便成了心虛的表現。太子登時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質問道:“為什麼?你三番兩次害陸琮也就算了,為什麼連皇叔都不放過?這些年他不過當個閑散王爺,對咱們有影響嗎?你為什麼這麼狠心?”
皇後霍然起身,有些難以置信,音色發顫道:“昀兒,你……你就這麼想你母後的?”
太子道:“難道不是嗎?除了母後你,誰還會做這種缺德事兒。這回若不是皇叔福大命大,就被你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