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王看著被侍衛帶進來的潘側妃,幾乎有些快認不出來了。
他之前去看過她幾回。到了後來,她不願自己看到她迅速老去的容顏,便沒有讓他瞧過,而眼下,這張布滿皺紋的臉,哪裏還有一絲往日的明豔美貌?
榮王看著眼前這四個侍衛,知道他們是攏玉院的。他蹙眉,心道:可這潘側妃,怎麼去了攏玉院?
帶頭的侍衛將方才在攏玉院三個小公子房內的事情告知了榮王,榮王一聽,臉色大驚,緊張的問道:“本王的孫兒沒事吧?”
帶頭的侍衛點頭,道:“小公子安王無恙,不過世子夫人受了點輕傷。”
榮王這才明白自己兒子的用意。許是潘側妃精神失常才做出這等事情。他這兒子,旁的什麼都不在乎,男子最在意的功名利祿,在他的眼中,也恍若塵土。前段日子被革職,他心裏擔憂,可他這兒子卻是每日守在妻兒的身邊,倒是極享受這等悠哉的生活。他兒子最在意的,便是他的妻子,如今潘側妃弄傷了人家,他不可能就這麼輕易的放過?
隻是——
潘側妃如今已是這般模樣了。
正當榮王思忖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才能給兒子一個交代的時候,卻見兒子已經進來了。
陸琮著一襲寶藍色錦袍,左手持著寶劍,臉上一絲表情也無,可這氣勢,卻相當的可怕。饒是榮王,也有些被嚇到。他望向陸琮手裏的寶劍,開口道:“琮兒,你這是做什麼?還不趕緊拔劍放下!”
陸琮一眼都未曾看榮王,隻右手將劍拔出,對準潘側妃。
潘側妃看著陸琮這般舉止,嚇得身子都顫了起來,立馬看向榮王:“王爺,救救妾身……王爺……”
榮王眼睛睜得老大,斷斷沒想到,兒子竟然會做出這等舉止。潘側妃的確有不是之處,可她如今是個病人,他同她一般計較做什麼?
榮王道:“潘側妃今日做錯了事情,本王一定會好好懲戒她,可是琮兒,在怎麼說,你也不能拿劍指著她啊。”
潘側妃身子如抖篩般,生怕陸琮一用力,這劍就刺下來了。
陸琮這才看向榮王,道:“你當真以為,我今日想要殺她,僅僅是因為她欲傷我妻兒?”他頓了頓,忽覺好笑,“……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妻子都護不住,將殺害發妻的女人留在枕邊,寵了十幾年,還有什麼資格質疑我的做法?”
榮王一聽,頓時變了臉色:“你說什麼?”
“……這話,你問問她。”陸琮手裏執著的劍更近了一步。
潘側妃屏息,不敢亂動。
陸琮道:“納妾,為自己的妻子衝喜,這等荒謬的說法都能信以為真,是該一輩子,都被蒙在鼓裏。”
若是這會兒榮王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那真是糊塗到家了。兒子的性子,他是最了解的,絕對不會胡亂汙蔑人。如今能說出這番話,顯然是早就知道了。
榮王死死的看著潘側妃,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怎麼可能……他的妻子,分明是病逝的。
先前潘側妃害怕陸琮就這麼一劍刺下來,可這會兒聽了陸琮的話,一臉的驚訝。
她啟唇,喃喃道:“什麼?衝喜?是為了……衝喜?”
榮王納她為妾,竟然是為了給榮王妃衝喜。那麼對她的柔情,也都僅僅是可憐她而已。潘側妃目光呆滯,怪不得,怪不得他對她雖好,卻沒有熱烈的男女之情,甚至每同房,也不過是例行公事——她隻是給榮王妃衝喜留下來的藥渣子!
潘側妃看向榮王,忽然變得麵目可憎了起來,道:“原來是這樣,那我……也沒什麼好感到內疚的了。不過,你應該不知道吧,在你妻子的心裏,你早就移情別戀,愛上我了。是啊,她是正妻又如何,一個纏綿病榻的女人,這王妃之名,也不過是個空殼子。是我,每天和她說著,你是如何的寵我、愛我,如何嫌棄她的憔悴病容,才加重了她的病情,讓她連二十五都活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