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棲梧宮，淩玖便讓宮女煮了兩個雞蛋，自己用帕子包了，輕輕的在腫包上來回的滾動，給雲頡消腫。
“嘶~”
“對不起，對不起，我輕一點。”
“沒關係，這點疼痛哥哥受得住，你隻管按。”
話雖如此，但是淩玖手下力道卻輕柔了起來。
二人貼身相對，淩玖覺得有些尷尬，免不得找點話題來緩解緩解。
“太子哥哥，今日在勤政殿父皇為何會如此生氣呢？”
淩玖雖然知道皇帝是因為太子不同意與襄平交戰而生氣，但是一般說來既然朝堂之上尚在爭論，那麼太子即便有不同看法，皇帝也不至於如此。
“唉，此事說來話長。”雲頡一聲長歎，餘光看到淩玖一臉疑惑，又道：“你做個快樂無憂的公主甚好，何必要操心朝堂上這些複雜的政事？”
“哥哥此言差矣，生在皇室，既受天下供養，便當知天下事。我可不願意做一個無腦的笨蛋公主，再說了，若是對朝堂一無所知，那麼萬一哪天在父皇麵前說錯話了怎麼辦。我比不得兩位姐姐，有母妃可以倚仗，若是父皇一生氣，說不定要把我再發落到哪去的。”
這番言辭，雲頡覺得似乎也有道理，於是也不再有顧忌，向淩玖說起了皇帝發怒的真正原因。
“一直以來，東州之於父皇就好似是芒刺在背，父皇忌憚英王勢力，卻又因先皇旨意奈何不得，因此想要借東征之機，削弱東州，調兵進駐。”
“原來是這樣。既然太子哥哥知道父皇的心思，那麼為何還要違逆呢？”
照淩玖的想法，無論為臣還是為子，太子順從皇帝的意願都是最保險的做法，無論如何，皇帝削弱了東州的勢力，也是在為太子以後登基穩固皇位鋪路，太子應該沒有理由反對才是。
“征戰苦的是百姓，若為抵禦侵襲守土衛國，那是無可奈何。二十年前征西之戰，瀚雲大軍死傷九萬，敗於襄平，東州元氣大傷。此後瀚雲與襄平再無戰事，二十年間休養生息，才得今日安定富足。”
“英王父子鎮守東州二十年，並未見其異心，若是為了帝王的一點疑心與不安，便又要在邊境燃起戰火，摧毀百姓們辛苦攢下的基業，將其拖入煉獄，這並非為君之道。”
淩玖大為震撼，眼前的這人，他是一國的儲君，他分明比任何人都清楚何謂帝王權術，但卻不願意接受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敘事，他眼中的百姓是活生生的人，而並非成就他帝王霸業的耗材，也不是可以任意踐踏的螻蟻。
所謂心懷蒼生，大概就是如此吧。和他相比，自己這個接受過現代教育，卻隻想著自己的自私鬼簡直是無地自容。
霎時間，淩玖隻覺得臉上燙的厲害，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此刻看上去一定像隻煮熟的大蝦。
“濼兒，你怎麼了？”
“啊……這個，這個雞蛋有點燙。”
淩玖放下雞蛋，落荒而逃，他需要喝杯水緩一緩，讓自己羞臊的臉恢複一下。
雲頡一臉不解的看著匆匆離去的淩玖，拾起桌上的雞蛋，分明是溫溫的，實在是不明白淩玖為何反應如此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