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步走出鳳儀宮的大門,雲頡深吸一口氣,感受著清新的空氣充盈著自己的肺腑,心中頓時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暢快。
長久以來壓在他心頭的那塊巨石終於被搬開,讓他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既然話都已經挑明,那麼也就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
況且,當前的形勢下,皇帝與皇後根本也不能對雲頡怎麼樣。皇位總要有人來繼承,除了雲頡,皇帝並沒有其他兒子,且這麼多年來,雲頡身為太子,從未行差踏錯,人望甚高,皇帝根本沒有理由廢太子,除非雲頡的身世被挑明。
但若是出現這種情況,在雲頡被廢之前,恐怕皇帝自己的位子便要先坐不穩了。
因而,皇帝除了當做無事發生,什麼也做不了。
而雲頡對皇後說的話也已經明確的告訴了皇後,即便棠汐君成為了太子妃,往後也不會被他善待,皇後若真心疼愛女兒便該打消冊立她為太子妃的念頭。
雲頡心情大好的回到東宮時,玄鴉已經在偏殿等候多時了。
見到玄鴉,雲頡不由得心頭一緊,生怕是淩玖那邊有什麼意外
“不是命你保護公主?你怎的回來了?”
玄鴉將離別前淩玖對他說的那番話轉述了一遍,又呈上淩玖寫給雲頡的書信
“公主讓我將這個帶給您。”
雲頡接過信,屏退了玄鴉,這才細細閱覽起信件來。
淩玖在信中無非也就是說了些,他要去月瓏遊曆,讓雲頡不必再派人保護他的話。末了倒是將荔兒托付給了雲頡,讓他尋個合適的機會將荔兒放出宮去。
雲頡粗算了一下路程,若淩玖未做停留,此時怕是已經出了瀚雲進入襄平境內了。若是在瀚雲,即便是相隔千裏,雲頡也還有信心終有再見之日,然而,出了瀚雲,便如同是泥牛入海,從此再覓蹤跡怕也就難了。
雲頡長長的歎息了一聲,這世上,終有一些事是無可奈何的。
但是,即使希望渺茫,也該盡力一試,如此方能不悔。
想到這,雲頡提筆,寫下一封書信,命人快馬加鞭送往了東州。
若是按照正常的行進速度,淩玖此時的確應該已經到了襄平才是,然而因為先前與清寧的那一戰,雲泓下令關閉了邊關通道,任何人都出不了關,淩玖便這樣滯留在了東州城中。
雲泓是在城牆根兒下的一個乞丐窩點看到淩玖的,此時的淩玖已經有兩天粒米未進了,餓得眼冒金星,癱坐在樹底下,看上去一副隻有出氣沒有進氣的樣子。
看到淩玖這副模樣,雲泓一時也不敢認,命侍衛將人架起來,仔細的打量了幾個來回,這才確認了的確是淩玖沒錯。
雲泓有些憐憫,但又有些掩蓋不住的嫌棄,下令道
“帶回去。”
侍衛得令,拖著淩玖便走,雲泓見狀,厲聲喝道
“幹什麼!給我背回去!”
淩玖迷迷糊糊間,見來人似乎是雲泓,但他眼下實在是頭昏眼花,也沒力氣去分辨了。
到了王府,一碗白粥下肚,淩玖這才覺得又活過來了。
雲頡在一旁看著淩玖風卷殘雲般的喝完粥,臉上的嫌棄已經是怎麼都掩飾不住了。
“你怎的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你看到我不震驚嗎?”
淩玖一臉迷惑的看著雲泓,皇帝已經昭告天下,三公主病逝,按理說,此刻雲泓見到自己應該是一副見鬼的表情才對吧?可是看他鎮定自若,甚至半分驚訝都沒有,實在是令人費解。
“我為什麼要震驚?你的太子哥哥寫信都告訴我了,你為了逃過聯姻,所以從宮裏跑了出來,為了不讓盛煌震怒,所以皇帝隻能宣布三公主暴斃,對吧?”
“嗯。”
淩玖沒有想到,雲頡竟然會把這事向雲泓和盤托出。虧他之前還怕泄露了此事,而不肯找雲泓要出關的手令,甚至一度想過要從東州一路南下,幹脆走海路去月瓏算了。不過,關於這季節海上船難的傳聞,最終還是勸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