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頡轉頭看向淩玖,眼神中帶著幾分複雜的情緒
“你一定好奇,為何這些畫上的女子都沒有畫麵容。”
作為當事人,淩玖顯然比誰都清楚這畫為何會是這般模樣,但不想承認自己知情,即便猜到了雲頡已經認出了自己,他也還是不想承認知道雲頡對自己的情感,因而敷衍著答道
“殿下如此做,想必有非這樣做不可的原因。”
淩玖的本意並沒有想聽雲頡解釋緣由,但雲頡今日似乎是準備坦誠到底了。
雲頡輕輕一笑,眼神染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
“這位女子是我的妹妹。雖然我知道她與我之間並無血緣,但總還是擔著兄長的名份。”
淩玖聞言,大受震撼,雲頡竟然知道他和雲濼沒有血緣關係!
“從前我以為她隻當我是兄長,直到她離開的那一日,我才知道,或許她心中亦是裝著我的。”
莫說是雲頡,就連淩玖自己也是在真的要離開的那一刻,才明白雲頡在自己的心裏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若能再見,我必定要將滿腹的心裏話都講給她聽”
雲頡的語調裏帶著滿滿的後悔與不甘。
先前有玄鴉一路將淩玖的消息送回東宮,因此雖然不在身邊,但雲頡並未覺得淩玖遠離了自己,風箏飛得再遠,隻要線還在自己手中,便算不得離別。
但是,玄鴉從東州帶回了淩玖與他訣別的親筆信,雲頡這才意識到,他和淩玖之間的這根線有多麼的脆弱,立時便有萬分的後悔。
後悔當初沒有一把攥住淩玖,而是放任他離開,後悔沒有讓玄鴉一把將人敲暈了,帶回京都找個僻靜的院子藏起來。
身份有什麼要緊,無非就是將所有的秘密和盤托出,將自己剖白的幹幹淨淨的給他看罷了。
“我要告訴她,我並不是她的哥哥,她不必因為傾心於我,而覺得自己陷入不倫之中,也不必因此感到羞恥痛苦,更不需要躲避我。”
時至今日,雲頡仍然認為當初淩玖的離去,一是因為不想嫁去盛煌,二是因為對他的情感。在他眼中,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發現自己喜歡上兄長,那該是怎樣的羞愧與慌張。偏偏這樣的心思還無人可以傾訴。因此除了逃離,別無選擇。
雲頡以為他要解決的是情感問題,然而在淩玖看來,他們要麵對的是生死問題。
麵對雲頡赤誠的目光,淩玖覺得自己有點招架不住,偏過頭去,不敢與他對視。
“你說這畫中人對我是何種心思呢?”
雲頡直勾勾的看著淩玖,雖有麵具遮擋,但仍是不想錯過他一絲一毫情緒的變化。
淩玖被這直白的眼神看得心亂如麻,雲頡分明就是在要一個確切的答案,可是,雲頡真的能接受自己是男人的事實嗎?
無論從哪方麵來看,雲頡從來都沒有表現出對男人有什麼興趣,因而淩玖斷定,當他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後,隻怕那些被他記在畫中的心動,便都要變成惡心的回憶。
淩玖轉過身去,裝作看畫,躲開了雲頡的目光。
“畫中人的心思,又豈是我這個外人能揣測的。”
“你是外人嗎?”
話趕著話,淩玖脫口而出
“反正不是內人。”
旋即想到內人的含義,淩玖又恨不能給自己一巴掌,這樣的關頭,偏偏還說出這樣的話來。
果然,雲頡抓住這一句,輕笑著調侃道
“原來你是想做我的內人嗎?”
此言一出,霎時間淩玖的耳朵便赤紅起來。
“太子殿下說笑了,我一個男人,怎麼會是誰的內人。”
雲頡聞言立時怔住,顯然沒有料到淩玖會如此說。
淩玖自嘲的笑了笑,心想,看來他果然沒有辦法接受的,於是乎,方才的羞澀蕩然無存,正色道
“聽聞太子殿下正在擇選太子妃,到時太子妃入了東宮,殿下的心思自然便會放在太子妃身上。至於這畫中人,既然擔了兄妹的名分,便是上天注定無緣,又何必要強求呢?這些畫像,依小人愚見,還是毀掉的好,免得為太子招來什麼流言蜚語,也別汙了已逝之人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