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頡忙去掏懷中的帕子,卻並沒有找到,這才想起,那帕子先前給淩玖擦汗,放在了書案上。於是乎,幹脆扯起自己的衣袖,給淩玖拭淚。
衣袖剛貼到淩玖的臉上,便被他一把拂開了。
雲頡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一臉無辜的看著淩玖。
這神情,淩玖還是頭次在雲頡臉上看到,隻覺得有趣,霎時間便破涕為笑了。
淩玖牽起雲頡的衣袖,指著袖口道
“刮得我臉疼。”
雲頡這才鬆了一口氣,原來是袖口上用金線繡了龍紋,這要擦在臉上,肌膚嬌嫩些的怕是得去掉一層皮。
“是我不好,沒有注意到這個。”
“無妨。”
淩玖用自己的袖子在臉上胡亂擦了幾把,平複了心緒,理智重新占據了身體,便又準備將麵具戴回去,卻被雲頡攔了下來。
“我們獨處的時候不要戴麵具好不好?”
看著雲頡那一臉的真摯與憧憬,雖然此時說出真相有那麼些煞風景,但是淩玖覺得,有些事還是快刀斬亂麻,說清楚的好。
淩玖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自己與雲頡之間的距離
“殿下,你知道為什麼皇上沒有派人去找回三公主,而是宣布她病逝了嗎?”
關於這點雲頡也一直沒有想明白,如果說隻是逃婚,皇帝隻需說三公主病重,然後再派出足夠多的人手,去追查,多半是能將人找回來的。但是皇帝偏偏在淩玖離開沒兩日便宣布了三公主的死訊,這的確不符合常理。
雲頡不知道淩玖這時為什麼會說起這個,輕輕的搖了搖頭
淩玖用力的抓住手中的玄鐵麵具,讓自己聲音盡量的鎮定平靜
“那是因為,公主給皇帝留下了書信,在信中表明了自己是個畸形的陰陽人。”
聽到這個原因,雲頡霎時間目瞪口呆,旋即便是滿臉的不可思議。
對於雲頡的震驚,淩玖早就已經預料到了,話既然已經說到這份上了,不如幹脆一次說透,免得到時候再來揭傷疤,傷口撒鹽。
“可是,這並不是真的,公主騙了皇帝。”
雲頡聞言,目光中閃過一絲光亮,然而淩玖接下來的話,卻又一次讓他震驚了
淩玖咬了咬後槽牙,繼續說道
“事實上公主並不是陰陽人,而是實實在在的男兒身。”
雲頡不知所措的看著淩玖,仿佛有千言萬語,最終卻隻剩下一句
“你是在編故事,想捉弄我是不是?”
淩玖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和無奈,解開自己的上衣,袒胸露腹的站在雲頡的麵前,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
“你信了嗎?要不要我再繼續脫?”
說罷便要去解自己的腰帶。
“夠了。”
雲頡一把握住淩玖的手,阻止了他進一步的動作。
“不用證明什麼,我信你的話。”
雲頡紅著眼眶,替淩玖將衣衫一件一件的穿了回去,而後將人緊緊抱入懷中
“無論你是男是女,是人是妖,我都不在乎。我什麼都不怕,隻怕你不在我身邊。”
淩玖找回來的短暫的理智,此刻再次崩塌了,他伸出雙手,環抱住雲頡,任往後是洪水滔天,此刻他是什麼也不想管了。
良久,隻聽得李錦在外通報,工部尚書前來覲見,雲頡這才想起,自己約了官員商討修繕宗廟的事宜。
二人鬆開懷抱,對視了一眼,雙雙羞紅了臉,不敢再看對方。
回過神來,淩玖覺得雲頡的接受來得太過輕易,多半是衝動上頭了才說出那些話來,哪個正常男人會放著後宮佳麗三千不要,偏偏要去喜歡一個男人呀。
“你……我,我覺得你方才是一時頭腦發熱了,你……你再好好想想。”
淩玖將麵具一戴,丟下這一句話,便拉開畫室的門,衝了出去,隻留下雲頡對著滿地的碎紙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