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嬤嬤吃了一驚,沒想到他們隔壁住著的人竟然是瑞王殿下,先前那派頭自然也說得通了。
瑞王可是當今文德帝的同胞兄弟,掌管西郊大營,聽聞人有點兒不著調,但奈何太後寵著、皇帝護著,就算他將京城掀了,也沒人敢吱一聲,若是他做得過份了點兒,也不過是被禦吏彈劾幾下,很快便被壓下了。
打發了驛丞後,餘嬤嬤便折身回房。
房裏一片暖意融融,絲毫沒有外麵的濕冷,不僅燒了炭烘去了房裏的濕氣,也薰了香,整個室內弄得溫馨舒適,並不因人在旅途中隨便處之。
此時,長公主夫妻正坐在床邊,床上坐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孩兒,約模六七歲左右。這是康儀長公主的獨生愛女,長相肖似駙馬羅曄,繼承了長公主的含情目,可謂是將父母的優點都繼承在這皮相上,端的是精致無雙。隻可惜她眉宇間纏綿著病弱之相,到底去了幾分美貌,呈現一種不勝嬌怯病態之感。
康儀長公主喂完女兒喝藥,看她皺起小臉,憐惜地道:“阿菀乖,喝了藥身子才好,隻要阿菀不生病,便不需要喝這等苦苦的藥汁了。”
羅曄拿過丫鬟遞來的蜜餞罐子,拈了一顆蜜餞喂給女兒,憐愛地摸摸她的腦袋,清潤的聲音笑道:“我們阿菀是個聽話的孩子,等回京後,爹將你一直想要的孤本送你。”
“真的?謝謝爹~”阿菀開心地笑起來,看起來也精神了一些。
康儀長公主無奈搖頭,丈夫是個書呆子,她可不希望女兒以後也成了書呆子,隻要捧著書,其他的東西都看不見了。可是她這女兒,最愛幹的事情,就是和她爹一起搶孤本,這種時候最是活潑了。
這時,餘嬤嬤過來,給三位主子請安後,方道:“公主、駙馬,老奴打聽清楚了,咱們隔壁院子裏住著的是瑞王殿下一行人,聽聞瑞王世子如今病重,昏迷不醒。”
“什麼?”康儀長公主吃驚地站起來,“七皇兄在隔壁?他們怎麼……對了,上個月是慶安姑姑六十大壽,聽聞七皇兄奉旨去鎮南侯府給慶安姑姑祝壽了。”
聽康儀長公主這麼一說,羅曄也想起了先前聽到的信息,七月下旬正是慶安大長公主的六十壽辰。慶安大長公主是先帝的胞妹,下降至鎮南侯府。鎮南侯府曆代鎮守於江南一帶,慶安大長公主雖遠離京城,但影響力卻不凡,不說先帝敬重,當今文德帝也極敬重這位姑母,所以在她六十歲壽辰時,特地讓同胞的兄弟去給她祝壽。
康儀長公主和駙馬當時正在平江城,這一東一南的,因不順路,便沒有特地趕過去祝壽。
“世子怎會病重?可打聽清楚了?”康儀長公主又問道。
餘嬤嬤道:“聽聞是在路途中感染了風寒,後來高燒不退,至今依然昏迷不醒。”
康儀長公主蹙眉,這瑞王世子——衛烜今年不過才六歲稚齡,和她女兒同齡,甚至比女兒小上三個月,但聽說是個很健康壯實的孩子,因為太後溺愛這孫子過甚,也無人敢待慢,長至六七歲,一直是健康活潑,甚至比宮中的皇子更加尊貴,也沒聽說他有體弱之相,怎會一下子病得如此嚴重。
見妻子凝眉細思,擔心她多思壞了身子,羅曄拍拍她的手道:“不用想太多,瑞王世子吉人自有天相,定然會沒事的。”
康儀長公主看了眼盲目樂觀的丈夫,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和丈夫的樂觀不同,她自幼生長於宮廷中,雖然在姐妹中最是平凡無趣,卻也是一種自我保護手段,不然一個沒有母妃庇護、父皇不喜的公主,哪可能平平安安長大至出宮嫁人?
所以,她想得比較多,甚至懷疑起瑞王世子病重可能是人為。
當然,這也可能是她多慮了,瑞王世子身份尊貴,上頭有太後和皇帝護著,應該沒人敢對他出手。想要對他出手,要考慮一下能不能承受得起結果。
“娘。”
康儀長公主回神,便見女兒仰著小臉瞅著她,丈夫也和女兒一樣瞅著她,這父女倆一模一樣天真疑惑的神色,讓她臉皮又抽搐了下。
阿菀看到母親抽搐的臉皮,抿著有點兒蒼白的小嘴一笑,很歡快地窩進她懷裏,屬於小孩子的軟綿聲調說道:“娘不要想太多啦,瑞王世子一定會沒事的。”
康儀長公主眉眼柔和,抱著女兒軟綿綿的小身軀,笑著點頭,然後對丈夫道:“不管怎麼說,等會兒咱們過去看看罷,阿菀還小,身子骨弱,就不必去了。”
羅曄自然聽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