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石青色的門簾被人掀起,一道赭紅色的身影走進來,阿菀不由得有些吃驚,“你怎麼來了?”
衛烜走過來,很自然地坐到她身邊,朝她笑道:“阿灃帶沈罄去看雪景了,我一個人待得無聊,便過來尋你了。”說著,執了她的手摸了下,發現她的手柔軟而溫暖,放下心來。
阿菀看了一眼周圍,發現丫鬟都在外麵候著,便挨到他身邊,伸手摟住他的腰,抬頭親了下他優美的下巴,笑嗬嗬地道:“是不是到時候,表哥會找個借口離開,將沈三公子一個人丟在那邊?”
衛烜但笑不語,低首親了下她的唇角。
“漱個口吧。”他端來剛才丫鬟給他沏的茶。
阿菀扭頭,笑道:“才不要!”然後直接坐到他膝蓋上,捧住他的腦袋,硬是將自己湊過去,像惡霸一樣。
衛烜頓時露出一副想要推開她,又極端不舍的矛盾神色來,讓阿菀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
孟妡走在梅樹下,枝頭上點綴著點點紅梅的色澤,為這個單調的世界裝點了幾分明豔的色澤。
而在來人眼裏,那亭亭玉立於梅樹之下的大紅色身影,才是這個世界最鮮活的存在。
她撞進了一雙凜然而深邃的眼眸中,恍了下神後,目光掃過那人菱角分明的臉龐,麵上不由得有些發熱,瞬間手腳不知道往哪裏擺好。可是想到若是這次不抓緊機會將心中的疑惑問清楚,恐怕以後就沒機會了。
“你、你好……”她結結巴巴地開口,硬著頭皮上前。
隻是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
他們之間隔了五丈的距離,她的聲音被風雪吹散,幾乎輕不可聞。
沈罄深深地注視她一眼,然後走了上來,距離她三步時停下來,然後伸手從枝頭上折了一枝梅花下來,遞給她。
“……謝謝。”孟妡呐呐地道。
“不客氣。”低沉的男聲響起。
孟妡又看了他一眼,終於鼓起了勇氣,輕聲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沈罄目光微動,沉默不語。
孟妡心裏有些失望,甚至幾乎以為是老定國公在開自己的玩笑了。這件事情,她誰都沒有說,甚至沒有告訴母親和阿菀,隻是自己埋在心裏。
兩家定親前兩日,老定國公來孟家與孟駙馬在書房喝酒,當時老定國公心血來潮,便叫了她過去,贈了她一個羊脂玉的蓮花簪子,然後像個頑皮的孩子一樣,同她眨了眨眼睛,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告訴她,他家的臭小子,為了娶她,曾在他那兒不言不語地坐了三天。
當時她差點傻掉,還以為老定國公是以為自己是個輕狂的,未成親之前,就和外男有什麼首尾,幸好老定國公神色愉悅,又藏有幾分說不明道不清的欣慰,方沒有亂想。然後便是定國公府派了媒人來提親等等事宜,雖然一切順利,但卻讓她心裏積了事,一直到現在。
她未想到老定國公這把年紀了,竟然會像個小孩子一樣,連這種事情都敢透露,讓她不知如何是好,生性中的好奇又讓她無法平靜,總想和他見個麵,問清楚方好。
就在孟妡以為他不會開口時,他突然從懷裏拿出一條蓮子米般大的南珠手串遞給她,說道:“我如期而來,並未失約。”
孟妡更糊塗了。
見她迷茫的模樣,他的神色變得冷峻。
孟妡感覺他好像生氣了,頓時有些尷尬。
“十年前的三月三,在枯潭寺,我答應過會娶你為妻。”
孟妡:“……”
十年前,三月三,枯潭寺……
孟妡驚嚇地看著他。
他的神色更冷峻了,氣息幾乎可以和風雪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