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這是為了照顧她,並不需要日夜兼程地趕路,方才要用一個月時間。在路上就要消磨一個月的時間,在阿菀看來,實在是浪費,隻是這時代的交通工具隻有馬車,隻能這樣了。
幸好,雖然路途枯燥了一些,但阿菀是個耐得住寂寞的,並不覺得一整天窩在馬車裏難受。而且縱使她是個讓人擔心的病殃子,卻不暈車,適應十分良好。
等離開京城三天後,阿菀已經完全習慣了在路上的日子,也開始尋了事情來做,無聊時看看書、給衛烜做衣服,或者叫上幾個丫鬟一起打葉子牌,事情輪著做,如此過了十幾日,依然淡定安穩。
阿菀淡定的模樣很能安撫身旁人的心思,路雲和青雅、青環幾個每日和她在一起,絲毫不覺得路途漫長而辛苦,甚至有時候阿菀讓人撩起車窗,隔著薄薄的碧紗窗看沿途上的風景,縱使枯燥,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路平每日打尖休息時,都要去阿菀麵前彙報一下,阿菀的態度也在無形中影響了他,讓他行事越發的從容不迫。等路平發現自己的異樣時,心裏不禁浮現一種古怪的感覺。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為何世子的脾氣那般剛烈急躁,但隻要回到府裏,便會很快恢複平靜,仿佛熄火一般。
可能是北邊幾個軍事要塞都在打仗,車隊越往北邊行,路上越不安全,流寇、盜賊橫行,出發的第五天時,他們便遇到了第一批流寇,不過隻是一群烏合之眾,還沒有到麵前,就被保護在車隊前後的那些侍衛給嚇走了。
阿菀的行李雖然多,但是隨行的護衛也多,甚至有一百人是瑞王特地從軍中撥過來的,都是一些身經百轉的將士,身上自有一種自內而散的凜然殺意,給人的感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除了瑞王撥過來的將士,還有衛烜留在王府裏的侍衛,隊伍十分龐大,有點兒常識的人都不會想要惹,倒是讓他們一路平安無事地到達了渭河。
到渭河後,需要乘船行兩個日夜,到了渭城,繼續往北行個三四天,便進入了嘉陵關,然後很快便到明水城了。
晚上在渭河邊的一個城鎮裏打尖歇息,路平來請示阿菀明日渡河之事。
“我是第一次出門,也不曉得有什麼要注意的,路管事拿主意吧。”阿菀微笑著道,一副十分隨意的模樣。
路平忍不住笑道:“世子妃難道忘記文德十二年那會兒,您同公主、駙馬一起回京之事了麼?也算不得第一次出門。”
阿菀很淡定地說:“當年我才六歲,早就忘記是什麼情況了。”
這句有些耍賴的話,將一屋子的下人都逗得忍不住抿嘴笑起來,旅途的疲憊鬆懈了一些。
不過,路平卻絲毫不敢大意,雖然一路走來十分太平,可是他的神經卻繃得極緊,就擔心自己一個疏忽,會出什麼事情。也是他這分謹慎和仔細,方讓他們在接下來的路中渡過了一次危機。
這事是發生在渡河的第二天晚上的時候。
從渭河乘船北上,隻需要花上兩天時間,便能到渭城。若是不渡河,選擇繞路,那麼將要多行上五天時間方到渭城。一般人皆會選擇從渭河乘船北上,好減少一些時間,阿菀他們也不例外。
隻是,由於去年邊境戰爭暴發,使得往北一帶不太平靜,不僅路上流寇盜賊橫行,這水中也是水匪橫行。比起在陸地時看起來彪悍的將士,到了船上,倒是不太顯眼,那些水匪自然也沒有那麼多的顧忌。
還是路平擔心水匪問題,在租船渡河時,便在當地聘請了一些識水性的船夫一同上路。
晚上,阿菀睡在船艙裏,突然被一聲爆炸悶響以及船身一個巨大的搖晃給驚醒了,差點從床上滾了下來。
睡在旁邊小榻上的路雲一躍而起,率先撲過去,將阿菀連人帶被抱住,讓她免於摔到地上。
阿菀雖然有些驚魂未定,卻沒有驚慌失措,而是第一時間傾聽外麵的聲音。
“是水匪。”路雲沉聲道,將她送回床上。
阿菀裹著被子,隻露出一個腦袋,雖然已經是四月份了,可是越是往北,天氣仍是不見得多熱,晚上也冷得厲害,需要蓋棉被。
“用不用你去幫忙?”阿菀問得有些猶豫,她知道路雲的手上功夫挺好的,也因為如此,所以這一路上,每晚歇息打尖時,都是由路雲和她同睡一個房間。
燈光下,阿菀看到路雲難得露出了一個笑容,仿佛連聲音都柔和了幾分,她說:“奴婢的職責是保護您,外麵有路管事,並不需要奴婢出麵。”說著,她起身去給阿菀倒了杯溫開水。
阿菀抿唇,雙手捧著茶杯,並不喝,而是豎起了耳朵傾聽外麵的動靜。
打殺聲響了兩刻鍾後,終於慢慢地平靜下來。
很快地,艙門便被敲響了,住在隔壁艙房的青雅等丫鬟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