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儀長公主將外孫放到女兒身邊讓她看,眼角餘光瞥見衛烜的神色,心裏不禁歎了口氣,覺得自己對這女婿又要重新估審了。雖說夫妻倆感情好,可是孩子是夫妻間的血脈延續,感情的寄托,將來宗祧繼承,十分重要的存在,哪裏是能說不要就不要的?
康儀長公主覺得,得找個機會消除了他的心結方好。
不得不說,母女倆針對衛烜的事情上,又一次思想同步了。
康儀長公主和女兒說了會兒話,擔心會影響到她休養,很快便抱著孩子出去了。
康儀長公主一走,衛烜便將阿菀押著躺回床上歇息。
阿菀精神有些不濟,便也不勉強,重新躺回床上,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這一睡,直接睡到了傍晚時方醒。
雖是傍晚,可是現在已是臘月,天寒地凍,天黑得早,外頭的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隻聽得北風吹得厲害,啪著窗欞啪啪作響。
她醒來後不久,路雲便指揮著粗使婆子搬了張長榻進來,放在了床的對麵。
阿菀坐在床上,奇怪地看著忙碌的丫鬟婆子,招來路雲問道:“這是怎麼了?”
路雲恭敬地回稟道:“這是世子吩咐的,說是晚上要歇在這兒陪您。”
阿菀沉默了下,然後扭頭對旁邊不掩驚訝的青雅道:“給我拿麵鏡子過來。”
眾人納罕,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這話題也跳躍得太快了。
青雅拿了一麵小菱花鏡給她。
菱花鏡麵打磨得極光滑,清晰可鑒,雖說沒有水銀鏡的纖毫畢現,但以這時代的工藝,已經能讓人將自己的模樣看個清楚了。
鏡子裏的人五官輪廓依舊,隻是膚色臘黃,麵上的色斑還未消失,頭發隨意地挽著,穿著居家常服,看起來實在是不乍樣,甚至有點兒醜,與昔日的模樣形成反差,連她自己初看時都嚇了一跳。
好醜!
阿菀不得不承認,這模樣的自己,那位世子爺不僅看得癡而且還能親得下,果然是愛她愛得蛇精病了。
阿菀掩住了鏡子,忍不住摸摸臉。
青雅察顏觀色,見她的動作,眼睛轉了轉,小聲地說:“世子妃放心,餘嬤嬤說了,孩子出生後,這色斑很快便會消失的,到時候好生養著,隻要補足了元氣,保養好膚色,很快便能恢複過來了。”
餘嬤嬤是宮廷出身的嬤嬤,對女子的容貌肌膚的護養都有一套秘方,當初阿菀出閣時能保養出一身絲滑水嫩的肌膚,也是餘嬤嬤的功勞。
阿菀隻當沒聽見,將鏡子塞到枕頭下。
果然到了稍晚時候,衛烜洗漱過後,便直接進來,坐到床對麵的那張榻上。
“你這樣……不太好吧?”阿菀含蓄地道:“我現在還在坐月子,屋子裏的腥氣未散,不免有些晦氣。”她心裏對這種東西不以為然,但是總得要給他維持一下麵子尊嚴,省得下人心裏看輕了他。
“沒事。”衛烜不以為意,深深地看著她,聲音又輕又柔,帶著些許詭異,“隻有看著你我才放心。”
阿菀無言以對,果然這次將他嚇到了。
正房裏的事情自然是瞞不住康儀長公主的,在路雲叫人將榻搬進來時,康儀長公主便得了消息了。
“公主,如此不好吧?”餘嬤嬤有些不讚同,她覺得自己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見到如此視規矩於無物的男人,偏偏還做得如此理直氣壯,“世子正年輕,不免有些急性,您瞧,要不要去勸一勸?”
“從小到大,他若是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情,你見過誰能阻止他?”康儀長公主無奈地道:“我們雖然是長輩,他麵上也敬重我和駙馬,可是他一旦有了決定,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他,說得再多,他當麵應了,卻不會改過來,有什麼用?”況且她也隱隱感覺到衛烜對女兒那種不太正常的感情,簡直是要命一般。
康儀長公主不想承認自己當初看岔了眼,隻能安慰自己,至少夫妻倆的感情還是挺好的,無論衛烜如何不正常,女兒的性子溫和包容,兩人其實也相配不過。
長輩不管,下人不敢明說,於是阿菀坐月子的其間,衛烜便理所當然地和她同居了。
臨近過年,明水城的天氣也冷得要嚴酷,狄族那邊內亂還未平,戰事不起,大家都能安心地過個冬天。
衛烜沒什麼事情做,沒有戰事的時候軍營裏自也無事,他便天天窩在府裏,盯著阿菀坐月子養身體,每天像個牢頭一樣,恪守白太醫和鬱大夫的叮囑,將阿菀看管得牢牢的。如此緊迫盯人的政策下,阿菀覺得這位世子爺經曆了這一遭,對她的掌控欲簡直達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步,差點連她解決生理需要都親力親為了,實在是破了她的廉恥度。
想到先前自己昏睡的兩天,伺候她一應生理事情都是經他的手,阿菀就想要找麵牆來撞一撞。有些時候,總得給對方留點美好的形象這感情才能長久,偏偏這位世子爺反其道而行,簡直是蛇精病得變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