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或者自己的子孫結賬,張牧川悄悄鬆了口氣,也懶得去管焦遂的算計,轉了個話題,“這些閑話咱們之後吃酒的時候再聊,現在還是去辦正事吧!”
賀默偏了偏腦袋,“眼下已經深夜,查案子怕是多有不便,張兄還是先歇息一晚,養好精神才能事半功倍,子曾經曰過,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哎哎,賀兄你扯遠了!”張牧川實在聽不了儒學的長篇大論,忙說清自己的盤算,“我說的正事並非查案,而是去甲庫搜查文書……此刻夜深人靜,正好方便我們行動啊!”
賀默輕輕噢了一聲,遂不再廢話,摘下臉上的布條,大搖大擺地領著張牧川和焦遂往府衙甲庫走去。
他們三人來到甲庫之時,已經是三更天。
甲庫裏,宿值的老吏一手盤著兩個沒剝外皮的刺梨兒,側著身子與兩名今年剛到甲庫任職的少年郎說閑話。
賀默一腳邁了進去,好奇道,“你們聊什麼呢?”
老吏一見是賀默,哈哈笑了起來,把他拽了過去,壓低聲音道,“哎,你聽說了嗎?縣令那個呆頭鵝的兒子,跟樂和坊的一個胡姬勾搭上了,在縣衙後院做了許多苟且之事,嘖嘖……我都關著門!”
旁邊兩個少年郎也湊了上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補充細節,講得生動活潑,好似他們當時就在側麵站著觀看一樣。
賀默癟了癟嘴,“都流傳到甲庫這邊了,豈不整個洛陽都知道了?縣令怎麼說?”
老吏舉手放在嘴邊,假意一擋,卻擋不住嘴角的笑意,“這事兒倒也沒傳開,縣令的處置更沒人知道,但我倒是在牆邊聽了一耳朵……據說有個蠢蛋奸汙了個胡姬,縣令打算把他兒子的事情也賴在那蠢蛋頭上,就說在縣衙裏胡作非為的是那色膽包天的蠢蛋,他兒子還是個貞潔的君子,方便之後迎娶別人家黃花閨女。這事兒你知道就行,千萬別往外瞎傳,如若被那蠢蛋知道了,可是要出大事的。”
站在賀默身後的張牧川聽聞之後,立馬黑著一張臉。
賀默餘光瞧見了,當即打了個哈哈,“我哪有閑情傳這些閑話,洛河邊上的案子已經夠讓我忙的了,這不叫了兩個朋友,深夜一起過來幫我查點東西。”
老吏嘖了一聲,“你也別上火,實在不行你就按著那伶人往死裏打,多打幾頓,他就認了,到時候大功一件!當年,我在長安混日子的時候,看那些大理寺的官員就是這麼辦案的,政績很好看!”
賀默見他嘴有點大,趕緊攔下,“老董你別瞎講,這種事情怎能說出口,當心被人傳出去,上麵的人治你一個汙蔑之罪!不與你八卦了,我先去搜查文書……”
說著,他也不等老吏回應,拉起張牧川和焦遂便往甲庫深處走去。
穿過十幾個堆放著文書的大棗木架子,賀默站在一道結著蛛網的門板前,從懷裏摸出一把鑰匙,打開銅鎖,緩緩推開門板,指了指暗室內堆得山高的文卷,“這裏麵都是武德元年至貞觀十二年的文書,原本是擺在架子上的,每次查閱或者處理隻需按照排列查找即可,先進先出,後進後出……但縣令聽了一個胡商的醉話,說是改隊為堆,處理起來顯得更加勤勉,可這一改動,變得混亂無序,處理起來極為麻煩,文書越攢越多,後來就隻能成堆地擺在這兒吃灰!”
焦遂望著那些堆得比自己還高的文書,臉色難看道,“那也攢不了這麼多吧,看上去像是累積了百年!”
賀默無奈地歎了口氣,“原本也是沒這麼多的,這不今年聖人下令各州府重新製定戶籍大薄,很多人都遷來了洛陽,相關的文書自然也從原籍所在府衙寄了過來,縣令為了增加洛陽賦稅,當然是來者不拒,如今整得這甲庫亂成一鍋粥,什麼時候能幫牧川兄弟找到那些文書,我也不知道……誰讓縣令淨幹這些狗驢卵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