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1 / 3)

他硬擠出兩滴眼淚,裝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樣,實則內心淡定,因為他鼻子很靈,早就聞到那杯子裏裝的不是毒酒。

果然,下一刻盧氏砸吧著嘴巴說道,“陛下……您這毒酒是不是放壞了,怎麼吃起來酸酸的?”

聖人實在受不了房玄齡那誇張的表現,翻著白眼說道,“當然是酸的,這是比香茅檬還酸的閬州米醋……房相,別哭了,你哭起來比笑還難看,再這般作態,我就真賜這盧氏一杯毒酒,讓你哭個夠!”

房玄齡立時止住了哭泣。

聖人輕輕歎了口氣,賞賜盧氏幾大缸子閬州米醋,便讓他們夫妻回家去了。

自此,盧氏愛吃醋的八卦就傳開了,但實際上這盧氏並不是什麼妒婦,人家不過是接受不了跟其他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君罷了。

而吃醋二字也是從此以後有了更加豐富的含義。

另一則典故就比較簡單了,是說房玄齡還未發跡之時,有次生了重病,他感覺自己快不行了,便把盧氏叫來,拉著人家的小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悲號著,“我要死了,什麼功名利祿都是過眼雲煙,獨獨放心不下你啊……你還這麼年輕,卻成了寡婦……我想過了,待我死後,你還是別為我守寡,趕緊改嫁,好好地過日子去吧!”

盧氏見他哭得這麼中氣十足,感動得很,於是立馬走了出去,強忍劇痛剜了一隻眼睛,啪嗒扔在房玄齡床上,表明自己此生絕不再嫁。

房玄齡嚇了一跳,急出了一身汗,病立馬就好了,他見妻子這般堅貞,十分感動,所以自此以後很守男德,盧氏指東,他絕不往西,懼內美名傳遍天下。

緬伯高不搬出這兩個典故還好,他一提梁國夫人,這高陽不服輸的性子上來了,當即撿起地上的一瓣瓷碗碎片,作勢便要割斷自己的脖子,表明心誌。

張牧川眼皮一跳,急忙跨步過去,一手捏住瓷碗碎片鋒利的那端,麵色嚴肅道,“鬧什麼!別人隻說了兩句,你就要割頸,傻不傻……人家盧氏也隻是剜目,又不會原地逝世,你學不像就不要瞎學,會顯得你很蠢!”

高陽瞧見幾縷鮮血自張牧川掌心流出,順著瓷碗碎片淌下,慌忙鬆手,心疼得眼淚水直冒。

張牧川佯裝沒看見她眼淚花花的可憐模樣,把心一橫,扔了染血的瓷碗碎片,喝道,“出去!都給我出去!誰想走就走,誰愛留就留,別在我房裏鬧,我隻想睡個好覺……什麼要端湯送飯的也不必了,一兩頓不吃,我還餓不死,反倒是吃了不明不白的東西,搞不好立馬就要駕鶴西去!”

高陽還想再說什麼,卻被緬伯高拉住了,她咬著嘴唇看了張牧川那隻鮮血淋漓的手掌片刻,轉頭含淚離開。

緬伯高嘖嘖兩聲,他剛才也是被嚇了一跳,著實沒想到高陽性子這般激烈,擔心對方再做出什麼傻事,忙追了出去。

膳七娘和白胡氏偷偷交換一個眼神,白胡氏唉聲歎氣地退出房間,膳七娘卻是抓住這個四下無人的空當,湊到張牧川旁邊,摸出自己的手絹,眼神關切地將張牧川受傷的手掌包紮妥當,梨花帶雨地說道,“張郎,都是七娘不好,害得你與使團的人起了爭執,還無辜傷了手……”

張牧川擺擺手,“這與你無關,不必自咎,真正需要跟我道歉的該是割傷我手掌的那個,她做了錯事,居然連句體貼話都沒有,真真傷透了我的心……罷了罷了,棄我去者,不做朋友!”

膳七娘假意又寬慰了張牧川幾句,然後悄悄順走了桌上那本冊子,借口灶上還燒著熱湯,匆匆而去。

張牧川隨即關了房門,身心俱疲地躺回床上,呼呼大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