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因其價格高昂,所以采買的人很少。
張牧川趁著高陽與東家討價還價的工夫,悄摸翻看了胭脂鋪最近的賬冊,快速記下了采買過乳香的所有人名。
他敏銳地從幾家胭脂鋪的賬冊裏發現了同一個人名,樂和坊阿史德安祺。
這人也是個胡姬,且非洛陽本地人,而是三日前從長安來的。
有了這條線索,張牧川偵破案件的把握又大了幾分,遂領著高陽遠離喧囂的南市,來到了洛河邊上,沿著堤岸緩緩而行。
高陽知道這是要去參加張牧川朋友的酒宴,內心有些忐忑,“哎哎,你瞧我這發簪歪了沒?”
張牧川斜瞟了一眼,搖著頭幹脆地答了兩個字,“沒有。”
高陽又問,“我這身衣裙是不是太豔了?是吧……你先前又不說要去參加朋友的酒宴,我以為隻是在街上隨便逛逛,也沒認真裝扮……”
張牧川回頭仔細打量一番,眨了眨眼睛道,“不會啊,這襦裙雖然顏色亮麗,但穿在你身上卻很合適,豔而不俗,就像這洛陽城中的牡丹。”
高陽嬌嗔道,“哎呀,我現在不是想聽你的恭維,隻想聽句實話,你放心大膽地說,這襦裙當真不俗豔嗎?還有我這臉上的脂粉,該是塗勻了的吧?這唇脂厚薄適宜嗎?”
“我的公主夫人呐!”
張牧川捏著眉心歎了一句,“咱這趟前去赴宴,主要還是為了打聽那幾個胡姬的根腳,又不是奔著交遊顯擺去的……宴會上那麼多人,你隻要不犯公主病,沒誰會關注你的妝容。”
高陽聽了張牧川頭前那一句感歎,頓時羞紅了臉,隻覺得暈暈乎乎的,就好像她現在真是張夫人一般。
她見此處人煙稀少,於是往前追了半步,與張牧川並肩踏上通往北麵郭城的石橋,大著膽子伸出右手,柔柔地挽住了張牧川的左臂。
張牧川身形一僵,停頓了片刻,卻也沒有甩開高陽的手,裝作渾然不知的模樣,繼續往前行進。
待到他們行至石橋中段,連綿的巨響忽然在漆黑的夜空中炸開。
下一刻,一朵朵璀璨的銀花在張牧川和高陽二人的頭頂遽然綻放,一簇簇火樹映照在洛河水麵,勾描出了一幅絕美的畫卷。
高陽歡快地跑到石橋中段最高處,倚著雕欄,癡癡地望著天上絢爛多彩的煙火,讚歎道,“真美啊!”
張牧川看著火樹銀花下的高陽,呆呆地點頭應了句,“嗯……確實很美!”
此刻,他不禁生出了想要永久留在這一瞬的念頭。
隻不過,美麗的事物總是短暫,不論是名動天下的牡丹,還是這滿天的五色煙火,一轉眼便會凋零。
凋零之後,隻剩下漆黑的寂寞。
高陽戀戀不舍地又望了一會兒洛河兩岸,總希望從哪兒忽然冒出一兩束銀花,可她等了很久也沒半點響動。
一旁的張牧川卻是動了,他抬步向前,輕聲說著,“夫人,該走了,否則酒菜涼了可就不好吃咯。”
高陽收回目光,速即跟了上去,撅著小嘴道,“等到我將來成親那天,定要在長安燃放一整晚的煙火,讓所有人都能看個盡興!”
張牧川腳步一滯,低頭嗯了一聲,“殿下的這個願望不難,我有一個朋友……”
“別跟我說你朋友了……”高陽突地伸手拉住張牧川,直視著張牧川的眼睛,問道,“我隻想知道你是什麼心意!”
張牧川眼神躲閃道,“我的心意自然是希望殿下一生歡喜……”
“別跟扯這些套話,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心意!”
“殿下,你我皆有婚約,身不由心,心意如何並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