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鬼請你吃酒啊!”
焦遂也受不了這山路的顛簸,苦著臉道,“川兒,這是去長安的路嗎?我怎麼感覺越走越偏呢……要不咱還是掉頭回去走官道吧,那裏的路又粗又大,比這兒好走多了!”
張牧川輕哼一聲,“那邊的敵人也很多,一人隻需劈砍一刀,便可以把你剁成肉醬!”
“安全為上!”緬伯高頭一次遭遇騎兵追擊,此時雖脫離險境,但仍然心有餘悸,縮頭縮腦道,“牧川兄弟,咱到了長安就沒事了吧?”
張牧川知道他這話的意思,點頭答道,“沒錯!隻要咱們到了長安,那些屎盆子就扣不到咱的頭上,這捉賊捉贓,咱都沒在洛陽了,不管城裏卷起了如何狂暴的腥風血雨,跟咱都沒關係。依據貞觀律,人證、物證、供詞三者缺一不可,那些人沒有你我的供詞,自然無可奈何,恐怕到時候隻能從他們自己人裏麵找個替罪羊,背下這口黑鍋!”
阿蠻從高陽身後鑽了出來,吹著鼻涕泡說道,“這些人也是蠢蛋,隻顧著在城裏布局,卻忘了在外麵設伏……換做是我,必定不會漏掉這一條山路,隨便派一兩百個刀斧手,咱們可就插翅難飛了!”
話音一落,前方路口忽地傳出一串爽朗的笑聲。
青銅麵具肩扛陌刀,踏步而出:“小娃娃有見地,我也是這麼想的……張牧川,他們都不夠了解你,居然認為你肯定會走路程最短的官道,隻有我知道你這人喜歡不走尋常路,所以早早便在這裏做好了準備。瞧見這把陌刀了吧,這是你曾經在玄甲軍中用過的武器,現在我拿它來截斷你的生路,也算是天道有輪回了!”
張牧川麵色一寒,盯著那把陌刀問道,“你到底是誰?怎會知道我曾用過這把陌刀?”
青銅麵具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意,並沒有回複,而是拍了拍手,召來上百名蒙麵持刀大漢,將驢車團團圍住。
緬伯高眼見此景,登時嚇得縮進了車廂裏,渾身輕顫道,“我命休矣!”
張牧川掃了眼身旁同樣畏畏縮縮的其他幾人,搖頭長歎一聲,右手按在橫刀刀柄上,弓步立於轅板前端,睥睨四方:“不怕死的盡管上前,試一試某家的寶刀鋒利否!”
他雄姿勃發,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勇,全然忘了自己身上的舊傷和殘毒。
青銅麵具似乎沒有什麼耐心,立刻下令圍攻,絲毫不給張牧川廢話的機會。
張牧川駕著驢車衝殺突圍,於狹窄逼仄的轅板上騰挪翻轉,犀利揮刀。
他的橫刀每一次落下,都有一名蒙麵大漢倒下。
每有一名蒙麵大漢倒下,他的身上便會多出一道血痕。
他不知道自己揮了多少次橫刀,也數不清自己身上有多少條血痕。
他隻知道自己不能停下,因為一旦停下,驢車內的朋友們都會陪著自己一起殞命。
這一戰持續了很長時間,從白日打到了深夜,從一座山殺到了另一座山,從陰雲密布鬥到了大雨滂沱。
驢車已經破爛,但那白驢似乎來了驢脾氣,仍舊拉著驚慌抱團的緬伯高幾人,穩穩地舉步向前。
但張牧川必須停下了,他的眼睛已經被血水和雨水模糊得看不清前路,他的橫刀已經缺缺窪窪,雙手虎口也裂出了許多紅線。
青銅麵具看著十步之外的一人一驢,看著那些像雜草般倒在路邊的蒙麵大漢,忍不住感歎:“張牧川,你確實很強,但你再強也隻是一個人啊……你到底在堅持些什麼呢?就算你到了長安,又能怎麼樣呢?”
張牧川緩了口氣,一邊艱難地抬起右腳繼續前進,一邊聲音低沉地答道,“知道我為什麼是蜀中最貴的不良人嗎?因為我接下的差事,就沒有辦不成的……君子一諾,當抵千金!我既然答應了要帶他們去長安,就不會半途而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