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想成為東皋子的什麼人,但真的高攀不上啊!哎哎,你別猜了,我幹脆跟你挑明了吧……今年四月,僰道縣,你是否與杜依藝喝過酒?”
張牧川搜腸刮肚地想了一會兒,恍然道:“阿杜的從女兄杜柔政嫁給大相公王珪,今年年初這王相公因病逝世,樹倒猢猻散……你莫非是這王相公的親戚?”
王老五一點頭,毫不遮掩地說道,“沒錯,我與王相公確是遠房表親,之前靠著他的關係在這長安紮根,他病逝以後,受到打壓也是應該的,小老兒對此並無怨言。其實,你我之間的聯係,比我和王相公的血脈關係還要近一些。”
張牧川抬了抬眉毛,餘光始終釘在王老五的影子上,“哦?此話怎講?”
王老五一捋髯,將手中的半個麵餅隨手一扔,笑了出來,“益州不良帥是我一手提拔的,算是我的心腹。當初他選你作為這一趟的護衛,還問過我的意見呢。但我和他都沒想到,原本我們隻是想讓你當個護衛,你小子這一趟走下來卻快成駙馬了!”
張牧腳步一頓,驚奇道,“您是長安不良帥王武?”
也難怪他這般吃驚,須知長安不良帥在天子腳下辦差,與益州不良帥這等地方小雜魚不同,長安不良帥是真正能接觸到聖人的沒品階小吏,除了緝拿賊匪,維護長安城治安以外,還是聖人的耳目,相當於漢之大誰何。
而且,長安的不良帥有選舉開革地方不良帥的權力,可以繞過當地府衙縣尉,直接命令地方不良帥和不良人秘密行動。
張牧川很早就聽過王武的大名,據說此人以前曾追隨過太上皇,後來又與隱太子往來甚密,貞觀初還幫聖人暗中查過幾起大案,其中就有張蘊古那樁案子。
坊間都說這人長相凶惡,虎背熊腰,力能扛鼎,手段狠辣,凡是落到此人手中的,不死也得脫層皮,單單是呼喚其名,便能治小兒夜啼。
張牧川當然不會相信坊間傳聞,但也沒想過有如此威名的長安不良帥,竟會是眼前的這個殘廢老翁。
王老五像是洞穿了張牧川的心思,歎了口氣,“如今的我已不是不良帥了,就在你們那艘樓船遇險的當天,我便被人廢了雙腿,扔出了長安城。”
張牧川一怔,皺眉道,“是因為我們出了意外?”
王老五先是點點頭,隨後又搖搖頭,“是,也不是……與你有些關係,與那白麵書生有些關係,但與公主殿下沒關係,更與使團無關。”
他說得含糊,但張牧川卻是猜到了一點,刻意壓低聲音問了句,“與玄武門有關?”
王老五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緩緩開口,“我知道你來長安有何目的,也猜到了你打算怎麼做,但我要勸你一句,現在離開還來得及,這條路並不好走,知難而退才是明智之舉。”
張牧川在地上踩出一串深深的腳印,望著前方被胥吏們裝點得宛如天宮的城門,苦笑道,“我已經走了很遠的路了,現在離開很不甘心啊……我就想要一個真相,這很難嗎?”
王老五直言不諱,“很難!非常難!比蜀道還要難!你能走到這裏,是因為有人願意讓你進來轉一轉,但你要想翻舊賬,想要把已經遮蓋了很多年的爛瘡揭開,擺在日光之下……那等待你的,唯死而已!”
張牧川眼神堅毅道,“若是隻能渾渾噩噩地活,我情願去死!”
“幼稚!我以為你經曆這麼多磨難,該是明事理了,沒想到你還跟以前一個德行,與更衣室的石頭無異,又臭又硬!張牧川,這天下的老百姓哪一個不是渾渾噩噩地活著,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