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被固定在頭頂的手腕傳來被手鐐咯著的疼痛,背部由於剛才那猛力一摔,隱隱作痛,蒂妮絲咬著唇,冷冷地,麵無表情地別過頭,不肯看向這個重重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馬車的窗簾被拉上了,車門也在他進來的同時被踢上了,隻有曖昧不明的一線微光從那一絲門縫中溢出,馬車裏靜得令人心驚。然而,車外士兵們的哄笑聲,隔著車身,遙遠而又清晰地傳來,卻仿佛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
世界被分成了兩個。一個是其他人的,另一個又窄又小,隻有她和他。
蘇伊賽德冷冷看著被他壓在身下的她,冰冷的憤怒在身體內不停遊走,躥動,四肢百骸,每一個毛孔,每一根發絲,仿佛都浸在又冷又痛的情緒中。光線如此幽暗,他卻如此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的冷漠,厭惡,不屑,痛恨……
這就是她對他一貫的態度。
她的心裏從來隻有另一個男人。她為了跟他同名的一隻小豹子,可以不顧一切地撲向火堆和湯罐;她為了證明跟他之間的愛情,可以在大冬天跳進冰冷的水池,傻兮兮地攀爬女神像……
她的心裏從來都沒有他。就算是對安,她也可以輕易露出那種依賴而撒嬌的神態。當她失魂落魄的時候,可以那樣眼淚汪汪地,可憐兮兮地撲進安的懷抱,那般全心的信賴,那般的撒嬌……
這種神情,她從不曾對他顯露過,他每次看到的,隻有她一次次的拒絕,一回回的不耐煩……
……心很痛,壞掉般疼痛。
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般疼痛?這痛又冷又熱,似寒冰又似烈火,順著每一根神經,每一根血管,在體內靜靜流淌。
到底怎麼了?他還是以前那個對每個女人一視同仁地溫柔的王子嗎?那曾經掛在臉上萬年不變的微笑麵具,何時起,在她麵前裂成碎片,不複存在?
他突然伸手扼住她的下顎,逼她與自己對視。
蒂妮絲因為疼痛,嘴唇咬的更緊,下唇幾乎泛白,一瞬間,眼裏爆出強烈的厭惡。
心裏又是一陣劇痛。蘇伊賽德冷笑一聲,隻是那笑幾分不自然,幾分扭曲:“恨我嗎?厭惡我嗎?……就算如此,我也不會放過你的,你恨我也好,起碼還能記得我一輩子……”
“一輩子”三個字瞬間淹沒在兩人相觸的唇齒間,無聲無息。這個吻排山倒海般,強硬而霸道,他的手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全身的力量壓在她身上,胸口灼熱的疼痛,像終於找到缺口般狂傾而出,由他的口,渡向她的體內,仿佛如此這般,他那顆狂躁不安的心,才可以稍稍平靜。
這個吻綿長而瘋狂,來得又猛又急,蒂妮絲像傻掉般瞪大眼睛,愣愣地承受,過了一會兒,才恍然驚醒,拚命扭動身體掙紮,又踢又踹,可惜蘇伊賽德不知怎麼了,似乎比平時要更加不正常和危險得多,他牢牢扣住她的那隻手像鐵鉗般,壓著她的身體像巨石般,任她如何掙紮,就是不肯鬆動半分。
蒂妮絲急了,猛然一口咬住那覆在自己唇上的下唇,和那在自己嘴裏瘋狂探索的舌頭。
蘇伊賽德眼睛一眯,眼中分明劃過疼痛的神色,可他竟然沒事般,並沒有鬆口。
蒂妮絲更加死命地咬他,咬他,咬他……直到鮮血順著他們相連的嘴唇,沿著她雪白的脖頸,滴進她的衣襟,黏黏的,滑滑的,熱熱的,濕濕的觸感……源源不絕地流淌,他依舊沒有鬆口,沒有反應,沒有放開她……
蒂妮絲突然莫名地感到害怕,眼前這個男人仿佛不再是以前那個,她呆呆瞪著他,牙齒的力道慢慢變小了……他的臉隱在黑暗中,靠得如此之近,鼻子貼著鼻子,所以看不清表情,可他那雙眼睛卻在眼前放大了數倍,那眼裏灼灼發光,彷佛熊熊燃燒著冰冷的綠色火焰。
她覺得害怕,卻莫名地不想去深究這害怕的原因,隻知道這狹小的空間讓她窒息,這個帶著血腥味的吻也讓她窒息,仿佛沒有盡頭般……就在她眼角滑出淚水的刹那,車門被人踢開,刺眼的光線刺進她的眼睛,而蘇伊賽德的脖子正被一把匕首抵著。
那把匕首她很眼熟,上次她跟安出逃的時候,正是安借給她防身的那把。
而此刻麵無表情用匕首抵著蘇伊賽德脖子的,正是安。
“太難看了,蘇伊賽德。”這還是安頭一次這麼叫他:“居然會強迫女人,實在不像你。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