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裏外裹著亮綠色的輝光,如同罩了一件翠亮的內衫,倒讓本身植物就帶有的深綠顏色柔順了許多。平平無奇的枝條映照下襯托地像是件不可多得的寶物,令人不忍開口拒絕。
精靈沒有敵意。這是附腦和主巢計算過後聯合給出的判斷。那些樹人也是,氣息中沒帶著殺氣和戰意。
猶豫後的結果,明明林鍾沒有想要做出任何動作,他的右手卻控製不住一樣,不自覺地自發向瑞文戴爾伸手過去,掌心朝上攤開,做出了一個準備“接受”的姿態。
瑞文戴爾平靜地將槲寄生的枝條遞放到林鍾“伸過去”的手掌中,林鍾接了過來緊握住的瞬間,籠罩在枝條上的輝芒外放光明,刹那間騰起的巨大光亮幾乎刺瞎了林鍾的眼。待到好一會兒,重新恢複了視力後,林鍾身後蟲子和對麵的精靈、樹人,一切都不見了,視網膜外的整個世界彷佛都被罩上了一層綠色濾鏡,景觀景色沒變,卻統統抹上了那種柔和的翠綠顏色。
此時在整個顯得奇異虛幻的空間中,隻有身上還保持了多種顏色的林鍾自己,是那樣格格不入。
林鍾手上的槲寄生枝條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麵前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光球,即使是在僅剩翠綠色彩的世界中,也閃閃發亮。
——我一直再等你醒來,我的孩子。
忽地,一道聲音突然在林鍾的腦海中憑空出現。
——我一直再等你醒來,我的孩子。
——你睡了很久,還以為,你還要再過些時候,才會醒來。
——我一直再等你醒來,我的孩子。
音符彷佛從林鍾全身每一個毛孔中湧進,一下子在他的血管遊走彙聚成線,直指心口,帶著震撼感捶打在心尖上。
突兀閃現的聲音喃喃好聽,溫柔與溫暖,柔美的女聲腔調甚至讓林鍾一瞬間以為其實是過世多年的母親現正在耳邊對他私語。附腦及時關掉淚腺的運作,及時避免了讓林鍾出乖露醜。
“你是誰!裝神弄鬼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差點想要控製不住落淚的林鍾四處張望著大聲喊,不過沒有看到四周有任何生命體在對他講話,也沒有感覺到周邊有他說話帶來的空氣振動。他好像是進入了一個真空的世界,卻仍能夠保持正常呼吸。
四周唯一出現有變化的光球。
麵前空浮著隻有手掌大的光球向外透著溫和的威壓,讓凡物不敢於與它直視。當林鍾盯著閃爍的光球,藏身自己身體裏的附腦會畏懼它帶來的威懾感,躲在林鍾的後腦幹處瑟瑟發抖。
剛才一直灌輸進林鍾腦內聲音就該是從球狀的光芒裏冒出的。
“萬物之母。”林鍾望著麵前光球,許時,忽地福至心靈,無意識說出這四個字。說完以後,連他自己都有些驚異。萬物之母?
——很好,你記起來了。
聲音仍然繼續在林鍾心裏說話。
——很好,你記起來了。
——你記起來了,當初是找我求助的,孩子。
——我庇護了你。
隨著這句話在心中響起,林鍾眼睛裏接受到的畫麵視訊突然一轉,變化到了過去,林鍾率領著舊母巢降臨到這個新世界第一次遭受到大失敗的時候。以第三者的視覺角度,林鍾重新觀看到了他當年最後緊急撤退,倉皇出逃的場麵。
——你一直被我保護著,我的孩子,一直。
從旁人的角度看當初的影象,本是很有意思的情況,可林鍾卻一直沉著臉似乎在思考。當他看到他終於想到辦法新生,選擇將他的分身塞進他選定的大樹之中,力竭暈倒了以後,視訊依然沒有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