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忽然急轉直下,本是榮寵在身的皇後,而今卻被皇帝軟禁在昭陽殿,一步都不得動彈。宮裏人紛紛傳言,皇帝其實對皇後早生間隙,溫家到底是皇帝心頭上的大患,所以皇帝才借溫謹良之事對付溫家,可憐皇後一心一意信任著皇帝。
隻是,為什麼,溫謹良會忽然要謀反呢?
沒人想要知道理由,她們隻一味想著看見皇後倒黴,隻一味想著自己是否有機會上位。在這後宮裏,沒有誰會真正關心誰,有的隻是相互利用。遇上誰倒黴了,便就是觀望的多,暗喜的多。
隻是到底還有些看得通透的,比如如妃與聶如青。聶如青聽聞此事後,便急急地衝進關雎宮。如妃鎮定如常,隻懶懶地倚在暖榻上。聶如青蹙眉,說出自己心中疑惑:“姐姐,此事並非表麵這樣簡單。溫謹良可是溫家未來的家主,何況溫家富可敵國,他怎麼可能為了區區銀兩,與外族勾結謀反?”
如妃半垂美眸,模樣慵懶,卻擋不住她眼底的精明寒光,“皇上,為何這般興師動眾?”不說皇上對溫佩儀的情意,就是看在溫家的麵子上,皇上也絕不會這樣對待溫佩儀。即便溫謹良真做錯了事,不看僧麵看佛麵,皇上亦隻會低調處理,絕不會像如今這般……而且,皇上為何非要處死沐昭不可?難道,他連八王爺的麵子都不給了麼?
八王……如妃忽而神情一亮,旋即勾起紅唇冷笑,“嗬嗬,好一個計中計,不愧是八王爺!”
聶如青微微一愣,望向如妃的雙眸微帶疑竇,“姐姐的意思……”
“妹妹,咱們可有一出好戲看了……”如妃邊撫摸著肚子邊淺淡微笑,“皇兒,你瞧瞧,這宮裏多熱鬧啊!”
沐昭死亡的消息不日便就傳遍後宮,皇後直挺挺地跌倒在地,淚水一遍一遍地落下來。鳴翠扶住她,勸道:“主子,快起來,仔細傷了身子。”
皇後卻置若罔聞,一動不動。鳴翠連勸了幾次,皇後都無動於衷。到最後,鳴翠沒有辦法,道:“主子,得罪了!”她一把抱起皇後,放置在軟榻上,“主子,您別傷心了。太子,還要您照顧呢。”
“沐昭,沐昭怎麼會沒了?她怎麼會沒了……”皇後至始至終隻呢喃著這一句話,淚水像掉了線似的,片刻不停。
她的心,受到了太大的衝擊,忽然間,整個世界忽然都變了。她的皇上變了,變得凶神惡煞,變得是非不分;曾經鮮活的沐昭,不過眨眼間,就死在了永巷,永遠不會再出現;連這終日暖意洋洋的昭陽殿,亦變得清寒冰冷起來……為何,事情為何會忽然變得這般?
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皇後暗自收緊拳頭,金色護甲刺啦滑過如絲錦緞,她兀自沉下了臉,道:“鳴翠,你去把沐昭帶回來,本宮要為她好好安葬。”
鳴翠略顯遲疑,道:“娘娘,皇上吩咐,不讓奴婢出宮。而且……而且沐昭的屍身,已經被皇上扔出去了。隻怕是……隻怕是……”
“他欺人太甚!”皇後怒不可遏,“好一個皇帝,本宮算是見識了!”
“娘娘……”鳴翠憂心忡忡地望著皇後,心下思緒已轉了千百回,可她也想不明白,沐昭為何就死了?
皇後緊攥著拳頭,金色護甲劃破了她的手心,猩紅的血滴滴答答落在昭陽殿堅硬的青石上,“想法子傳話給太後,求太後做主。無論如何,本宮要把沐昭找到,即便……”酸楚哽在了她的喉嚨處,“即便沐昭死了,本宮也要把她帶在身邊。”
若沒有沐昭,她不會有勇氣去對付淑貴妃;若沒有沐昭,如妃暗地使的那些招數,她或許就硬生生要受了;若沒有沐昭,她或許就要難產而死,抑或者,她根本活不到生產的時候;若沒有沐昭,她興許依舊傻傻地對白鳶抱有希望……
她是溫家人,卻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替她擋在麵前的,是沐昭,是小小年紀的沐昭……
皇後再也忍不住,放肆痛哭,“沐昭,你說過,你這一生從來好好沒有過過生辰,你為何不能再等一等,為何不能再等等本宮……沐昭……”
聞者俱是暗歎心酸,連鳴翠都不自覺蒙上了淚意,“娘娘,您快歇歇罷!若沐昭還在,她絕不會希望您這樣傷心的。娘娘……”
皇後聽聞微微一愣,是啊,若沐昭還在,她便會念叨自己仔細身體,她會在自己睡不著的時候,點上熏香,默默地陪在床榻前,她絕不會讓她這樣傷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