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偶遇蘇穎讓沐昭心情不善,便就寥寥逛了一會兒便就啟程回了王府。嚴浩初瞧得出沐昭心情不善,心中頓生憂色,隻偷偷向蕭旌道:“怕是這丫頭惦記著蘇穎那話了,你仔細開導開導她。”
蕭旌旋即應了,回到馬車上,輕輕攬著沐昭,也不提方才之事,隻道:“浩初說你今日不給他臉麵,他明兒還要來鬧你。隻是明兒換個地方去,便就去那城南之處,那裏自有你愛的地方。”
沐昭低眉淺笑,心中漾起暖意,“勞煩嚴將軍這樣掛念著。我素日待他不敬,他卻還要這樣掛念著。”眉目間忽而含了一絲寂寥,“真是羨慕郡主有這樣好的兄長。”
她自小在歐陽山莊長大,那裏有一群疼愛的人,師兄弟們哪一個不是把她捧在手心上?所以每一次,她見到嚴浩初時便就要想起歐陽山莊那些師兄弟們。那樣無憂無慮的日子,終究是被那一道宮牆阻隔了。此次一去,不知哪一日她還能享受到這些日子以來的安樂。
蕭旌聽得沐昭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目光隱忍著疼痛,兀自將她攏緊了,“若是你這樣羨慕,便就與浩初結拜罷!反正浩初亦是樂意之至!”
沐昭聽了,隻淡淡淺笑一聲,隻是終歸是語帶悲涼與無奈,“沐昭身份低微,哪敢高攀嚴將軍?王爺往後還是勿要提了,也免得旁人笑話!”
“昭兒……”
“王爺,沐昭乏了,咱們回去歇著罷!”沐昭打斷了蕭旌的話,終究不願再聽他的勸慰。
其實,勸慰了又能如何,終歸改變不了沐昭悲涼的心。無依無靠的孤女,如浮萍一般在這世上飄飄蕩蕩,在靠近溫暖之後,愈發覺得自身悲涼。
悲涼,猶如毒素一般在沐昭的心底漫延開來,蘇穎說的不錯,她到底不過一個丫鬟,沒有身份低微的丫鬟,如何能配得上八王爺這樣高貴的身份。隻是,他這般溫暖,讓悲涼的她不自覺地想要靠近,靠近……直至最後,忘乎所以,忘記了自己原本該有的本分。
自卑,緊緊箍住沐昭的心,她不敢放肆,隻隱忍著所有的心緒,藏起自己的情意,冷淡對待蕭旌。蕭旌不明沐昭的變化,隻以為她心情不悅,愈發體貼對待。可沐昭卻總是冷麵對之,蕭旌極其無奈,又極其心疼。
直到入宮前的那一日,蕭旌便再也忍不住,質問她:“昭兒,你到底怎麼了?為何這幾日這樣待我?你是不是還在怪我當時的殘酷,如若這樣,你大可以打我罵我,隻是別這樣殘忍,別這樣不理我。”蕭旌深情的眸光了然含了一絲疼痛,絕大數卻是不安。
他不安地環住沐昭,啞著聲音道:“昭兒,從前是我放肆了,我答應你,往後絕不再這樣糊塗,你便就原諒了我,再不要這樣惱我了,好麼?”
沐昭忍不住滾出眼淚來,心中的疼痛並不比蕭旌少一分,“我沒有怪你,我隻是在怪我自己。”仿佛桀驁的梅花在一刹那見沒入泥土,生生沒了氣息,“怪我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心,怪我自己,沒由來得對你動了情意,怪我自己,忘了原來的本分。仗著娘娘的寵愛,我便就忘了自己,不過到底僅僅隻是未央宮五品溫人!”
隻這一刹那,蕭旌便就了然了沐昭這幾日來的冷淡,這個素來驕傲自信的女子,竟因為自己的身份,莫名地自卑了起來。浩初說得對,她到底是記在心上了。蕭旌憐惜地凝望著沐昭,堅定道:“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你隻是你,是我蕭旌心愛的女人。旁的都不打緊!”
“你不打緊,那太後娘娘呢,滿朝大臣呢,還有皇上呢……他們,都不打緊麼?”沐昭從未想過她竟然也會碰見這樣尷尬的境地。他這般矜貴的身份,太後娘娘怎會許一個丫鬟配之?最少的,也有貴胄之女。即便蕭旌願意為她,反抗朝廷,沐昭卻不願蕭旌落得一個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混人之稱。他是名揚天下的八王爺,絕不能為她摒棄他的國家,他的子民!
“他們都不成問題。母後和皇嫂都答應過我,隻待你年紀到了,我便就可以迎你進府!”蕭旌急切道。
沐昭卻兀自悲涼一笑,“迎我進府?那王爺給沐昭的名分是什麼?侍妾,姨娘?”
“不,你會是我蕭旌的正妃,大周朝八王正妃!”蕭旌目光爍爍,無比堅定。沐昭略有動容,卻還是道:“王爺這樣想,難不成太後也要這樣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