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旌與沐昭雙雙從鳶鸞苑裏退出來。一路上,沐昭滿麵羞澀,隻拿眼偷偷地瞧蕭旌。蕭旌悶頭笑著,隻打趣道:“皇兄說讓你跟我走哦,怎麼樣,走吧?”
“你瞎說什麼?”沐昭用手推他,卻一把被蕭旌握住。隻瞧見蕭旌滿是得意地笑,而沐昭卻更是滿臉泛紅了。
兩人推來推去,絲毫沒有見到正迎麵而來的嚴家小姐嚴華淩。嚴華淩身材高挑,比一般女子都要來得高大許多,幸好她身段偏瘦,反而有另外一種味道。一襲合身的水藍色緞裙,長發垂肩,用一根水藍的綢束好,玉簪輕挽,簪尖垂細如水珠的小鏈,微一晃動就如雨意縹緲。上好的絲綢料子隨行動微動,宛如淡梅初綻,未見奢華卻見恬靜。眉清目秀,清麗勝仙,有一份天然去雕飾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間唇畔的氣韻,雅致溫婉,觀之親切,可細細去瞧卻能見幾分淩傲氣與淡漠。
嚴華淩在蕭旌麵前站定,盈盈福身,“民女華淩給八王爺請安。”似乎從不曾見到沐昭一般,隻嬌羞深情地凝望著蕭旌。
蕭旌微微一愣,眼見嚴華淩清新淡雅,不自覺就忘了先前對她的厭惡,淺笑道:“嚴小姐免禮。”稍頓一頓,他又道:“皇上與靜妃娘娘正在鳶鸞苑。”
嚴華淩麵如桃花,外罩的粉色狐皮大氅更是映得她人麵桃花相映紅,麵上更是溫婉得宜的笑,“王爺,民女不是來找皇上與姐姐的,民女是來找您的。”
蕭旌似有些驚訝,眉眼微挑,“找本王?”略帶狐疑地望一眼嚴華淩,“不知嚴小姐找本王何事?”
嚴華淩微微瞧了蕭旌身旁沐昭一眼,眼眸中極快地閃過一絲鄙夷,麵上笑意卻更是綻放,語氣亦是愈發地溫婉:“不知能否請王爺移步,民女有些話想私下同您說。”顧盼生輝,美眸更是流光溢彩。
蕭旌再蠢笨也該是知曉了嚴華淩的意思了,他輕輕一笑,大手輕輕握住沐昭的手,朝嚴華淩道:“實在對不住,嚴小姐。昭兒不喜歡本王同女子私下會麵,嚴小姐若真有要事,但說無妨,但移步他處恐怕就不必了。”
嚴華淩微微一怔,似乎不曾想到蕭旌竟這樣拒絕了她,她死死地絞著手裏的繡帕,麵上卻更是如沐春風,笑容愈發體貼溫婉,“既然如此,民女還是改日再來尋八王爺罷!”並不死纏爛打,十分體貼地退開了去,淡淡地朝沐昭投去一笑。
沐昭稍自一頓,回以淡然一笑,可心裏卻有如翻江倒海,忐忑非常。前有太後欲下旨賜婚,後又有嚴華淩親自找上了門來,蕭旌,還能抵擋得住麼?隱隱有一股酸意漾起,她隻有蕭旌可以依靠,隻有蕭旌……不自覺地手下一緊。
蕭旌感受到了沐昭的緊張,側眼疑惑地望著沐昭,見她默然無話,怔怔地盯著嚴華淩,心中一亮,原來這丫頭是吃醋了!嘿嘿……蕭旌忽然傻咧咧地笑開了。
嚴華淩見蕭旌與沐昭二人眉來眼去,竟然將她無視了,心裏蹭地升起一股無名火,微微眯了眯眸,朝沐昭笑道:“這位便是沐昭姑娘罷!貌美如花,聰慧溫婉,當真如傳聞中那般,怪不得她們總說你是皇後娘娘跟前的紅人呢。能有你這般伶俐的人在身邊伺候,喚作是我,也會像皇後娘娘那般疼你呢。”
明褒暗貶,她就是要沐昭清楚,憑她低賤的身份,何以能配得上八王爺!
紅唇微微勾起,那溫婉得宜的笑裏盡是嘲諷與鄙夷。
沐昭微有失落,嚴華淩說得對,她這樣低賤的身份……蕭旌顯然是感受到了沐昭低落的心情,暗自將沐昭往自己懷中一帶,對著沐昭憐惜道:“喬瑞說你身子不好要調養,我早吩咐下人備好了湯藥等你回去泡。咱們回去罷!”說著,轉眸朝嚴華淩微微點頭,道:“嚴小姐,昭兒身子不好,本王便就先帶她回去了。”
對嚴華淩說話用詞分明不同,客氣卻疏離,生分得很。而且,蕭旌對嚴華淩用“本王”二字,分明也是在告訴嚴華淩,他是王爺,而她隻是一個莫不相幹的臣女而已。
嚴華淩心中憤憤,麵上勉強揚起笑容,欠身恭送:“民女恭送八王爺!”
蕭旌再不望她一眼,隻攜著沐昭往外走,目光竟一直落在她身上,一步都不曾移開。
嚴華淩見了自是憤恨不已,滿腔怒火隻發在身旁奴婢身上,“還杵在這裏做什麼?丟人現眼麼,還不快走!”
那丫鬟平白無故受了一頓罵,縮了縮頭,不敢反抗,隻跟隨著嚴華淩而去。
沐昭心中對蕭旌的體貼感到溫暖與感激。這些日子以來,宮裏亦有多少有些流言蜚語,言她不知廉恥勾引王爺、身份低賤配不上他的大有人在。每一次她隻淡漠笑之,隻裝作沒有聽見。麗答應與雯蔚時常為她抱不平,她卻反過來勸她們不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