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亦封是個眥睢必報的人,何況是毒害惠嬪這樣令人憎恨的事情,所以此刻他對靜妃恨之入骨,恨不得即刻便就靜妃抓到眼前,將她碎屍萬段。隻是眼下到底是惠嬪的性命最要緊,他便將仇恨擱置一邊,忍下心中的怒火,盡量用溫和的語氣道:“斯盈身上的毒還要趁早解掉。”邊說著他邊從懷中掏出一枚白玉藥瓶來,“這是蜜和散的解藥,小昭,便勞煩你替我走一趟。”
到底淩亦封如今還是通緝犯,實在不宜出麵,沐昭頷首接過,吩咐蓮月道:“蓮月,你將此藥交與徐太醫,他自會明白。”
“是,小姐。”蓮月接過藥瓶便出了門去。
沐昭寬言撫慰淩亦封,“有了你的解藥,惠嬪定然很快好轉。”
淩亦封皺著眉頭,眸中有難以掩蓋的疼痛,“斯盈醒來,還要麵對失去孩子的痛苦。嚴靜雅怎會這麼惡毒?斯盈那麼期盼孩子降生,可她卻逼得斯盈……”悲痛之色盡顯,著實令人唏噓。
寶鵑縮在角落裏,抱著錦被嚶嚶哭泣。沐昭曉得她是愧疚,愧疚自個兒沒有保護好惠嬪,也愧疚自己出賣了淩亦封。“莫哭了,到底你也盡力了!”忍不得還是出言安慰。
寶鵑紅著眼睛,“是我無用,沒有好好保護娘娘,辜負了公子的托付,還累得公子如今……是我太笨,怎麼就輕信了靜妃娘娘的詭計。都是我的罪過!”
沐昭忙勸慰道:“這怨不得你,靜妃想得到的,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若連你都能了解她的心思,那她也就不是靜妃了。”
寶鵑抽泣不已,身上的傷痛比不得心裏的懊悔來得濃烈,本以為靜妃抓住了惠嬪的把柄,可如今才知,從頭到尾,那不過靜妃的詭計。可憐小皇子,連睜開眼睛看看這世界的機會都沒有。
若娘娘知曉自己被蒙騙,那娘娘……
寶鵑不敢細想,隻緊緊抱著錦被,似乎這能寬慰她一些。
玉貴人搖頭輕歎,心中似有無限感慨,“靜妃一手遮天,竟能瞞過我們這麼多人。若非寶鵑今日受傷,被逼著將實情拖出,隻怕我們誰也不會知道,靜妃娘娘會這麼狠。小昭,眼下該怎麼辦呢?雖說咱們清楚來龍去脈,可到底沒有證據。若不能坐實靜妃的罪過,隻怕惠嬪娘娘依舊難逃毒手。”玉貴人無奈歎道,眸中卻一閃而過一輪精光,長公主狠心扼殺自己的親孫子,而靜妃則是被逼得惠嬪親手打掉自己的孩子,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嚴家的女人,一個比一個歹毒!
沐昭凝眉思忖片刻,抬眸朝蕭旌道:“眼下首要的事情,是要先將惠嬪與淩亦封刺殺靜妃娘娘的冤屈洗情。這件事,唯有王爺能夠辦成。”
蕭旌欣然應允,“這事兒簡單,我拿著先前搜集的罪證,自然能還惠嬪清白。不過,要坐實是靜妃派的人,恐怕艱難。而且,那些罪證牽扯上了北冥,恐怕皇兄要將事情壓製下來。靜妃是姑母獨女,皇兄絕不會信她與北冥有關聯。所以……”
“無妨。”沐昭淺笑道,“眼下最緊要的是要讓惠嬪娘娘無虞,旁的,咱們再細細打算吧。”靜妃娘娘權勢滔天,如今又即將被封為賢妃,協理六宮。皇上信任她,所以輕易不能扳倒她。隻不過,叫她詭計無法得逞,卻還是容易的。一旦惠嬪沉冤得雪,隻怕靜妃娘娘要氣瘋了去。
玉貴人頷首讚同:“小昭說得對。到底還是惠嬪的安危重要些。往後咱們多防著點兒靜妃娘娘也就是了。”
沐昭微微勾起唇畔,溫婉道:“還請王爺走一趟,向皇上說明緣由,讓淩公子不必再蒙受不白之冤。至於靜妃娘娘……”沐昭低低一笑,在蕭旌耳畔呢喃了幾句。隻瞧見蕭旌緩緩揚了嘴角,直到最後定格成一個好看的弧度。
蕭旌笑道:“等著我的好消息。”說著,他便出了門去。
玉貴人不禁疑惑問道:“小昭,你方才與王爺說什麼呢?”
沐昭笑眼彎彎,卻是輕易不肯告訴,隻神神秘秘道:“姐姐過兩日便就知道了。”
有蕭旌的話,皇帝自然相信淩亦封無辜,隻是,畢竟事關皇嗣,他終究要查個清楚明白,“既然淩亦封不是凶手,那麼又是誰這樣狠心殘害惠嬪?”
蕭旌凝一凝眉,眸中閃過一絲冷意,“皇兄若要仔細徹查,怕是會讓皇兄失望。”
皇帝略挑了挑眉,“你這意思,似乎你知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