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2 / 2)

但我當然不能走。我留了下來,可是當我回頭的時候,卻不見了周楚暮,他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我一路小跑跑到他家,也沒有看到他人。我在他家門口一直坐到天黑,都沒有看到他的歸來。

他又欠人錢了,他是故意在躲我,一定是的。

周一,丁力申的處分單就張貼了出來。

我和田丁丁經過處分通知張貼處時,她幾乎想要衝過去撕掉那張紙。我羨慕她可以隨時隨地真實的表達自己的想法,可我還得裝作無動於衷的拉回她。

她不知道,那都是因為我害了他。但我想我應該保留這份秘密,為了我,也為了丁力申。那天下午,趁田丁丁沒注意,我給他悄悄傳了一張紙條:放學後假山見。

他如約而來。

“疼不疼?”我看著他額頭上的傷,抱歉的問:“你是不是花了很多醫療費?要不,我算給你。”

“不疼,”他說,“你找我來,就是說這個的嗎?”

“不是。”我真心的說,“我是要謝謝你,謝謝你救了他。”

“不用你謝我。”他忽然有些生硬的說,“你為什麼不問問他到底是為什麼事挨揍?”“好,那你告訴我那是為什麼。”我看著他的眼睛說。

他卻躲開我的眼神,隻是說:“他欠了別人很多錢。你知道嗎?至少有兩萬塊,而且,賭債是個無底洞,你在跟他這樣混下去,不遭殃才怪!”

“你怎麼知道?”我立刻反問他。

“除了你,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用篤定的眼神看著我,“不信,你可以去‘算了’隨便抓個人問問!”

原來如此,原來他真的還是在賭。

他到底要幹什麼?

我不需要1280塊的掛墜,不需要新衣服,不需要吃大餐,一小碗麵條就足夠,他,到底要幹什麼?

但縱是如此,我也不喜歡別人在我麵前說周楚暮的壞話。特別,他是一個男生,而且,他是丁力申。這是絕對不可以的。

所以我整理了一下思路,深吸一口氣說:“這是我欠他的,丁力申,這一切和你無關,不過我的謝謝,是真誠的,請相信我。”

他絕望地問我:“你真的打算,還跟他繼續下去?”

“是。”我說。

他聽罷,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我,那種眼神,幾天以後我終於在語文課本上找到一個恰當的形容詞: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對了,你可以借我點錢嗎?”我昂起頭,看著他認真的說:“我現在需要錢。”

“你要多少?”他悲鳴般說道。

“楚暮欠了多少?”我還是毫不含糊的問。

他發出一聲幹笑,不知道是在笑我還是笑他自己。笑完後他對我說:“林枳,各人債各人還,不管你和周楚暮是什麼關係,如果你認為這一次你能幫到他,那你就太天真了。”

我知道,他說得對。在這個世界上各人有各人的一筆債,誰都幫不了誰。可是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有哪管得了這麼多呢?丁力申,他為了一個不愛他的女孩,可以跟蹤可以打架可以被黑鍋受處分,甚至不惜做更多更離譜的事。而我,麵對深深相愛的周楚暮,又怎麼能顧及自己?

於是,我鎮定地對他笑。我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笑得有點淒慘,總之在我認為這些笑已經足夠表達我的誠意之後,我對丁力申說:“你能不能借我錢?越多越好。”

“我不會借你錢的。”他這樣說,口氣就像個不願意借玩具給別的小朋友玩一下的小孩。

“那麼好。”我說,“請永遠都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你沒有資格。”

他臉色微變,賭氣一樣地說:“你再這樣下去,我會揭發你。”

我哈哈笑了兩聲,轉聲離去。

我不怕他,他隻是個小孩。

他隻是個活在田丁丁那樣子的青草紅花陽光湖水的明媚世界的小孩,我和楚暮之間的恩怨情愁,他根本就是不該涉足,也不配涉足的。

無論他說我什麼,我都無所畏懼。

可是周楚暮,為什麼你從來就不曉得體諒我一下下,從來就不曉得改正一下自己的錯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