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2 / 3)

很多年了,我好像一直都沒有叫過她媽媽,媽媽媽媽,我終於可以再次這樣呼喚。我低下頭微笑了。

這天奇冷,滿大街都飄蕩著潔白的霧氣,我走出小區時,腳步就僵硬了,好不容易才攔到一輛隻依稀辨別得出車燈的出租,我舍不得打車,就是樣走。我要盡可能地幫助楚暮,陪他度過難關。

天蒙蒙亮的時候,我在楚暮家旁邊不遠處的中信銀行取了錢,用超長的羊絨圍巾把這些多的我數不過來的一百圓紙幣緊緊的包好,捂在我的大號白色大衣裏,按在胸口,像按著一塊腫瘤。

如果這時路上會出現歹徒,奪了我的錢,我會死也不顧的跟他們拚命,哪怕明天新聞上會播報這樣一條消息:17歲的天中優等生,身攜過萬人民幣,橫屍街頭。她的腹中,孕有一個足月的嬰兒。

也在所不惜。

我很快來到了周楚暮家的門口,一路安全,沒有強盜,除了我的胸口硬生生的疼之外,一切都算好。我揉了揉我凍得通紅的狼狽的鼻子,可卻流出了落魄的鼻涕。我隻能一邊擦鼻涕,一邊敲他家的門。我沒有去敲窗戶,而是選擇門,是因為我想在他開門的那個瞬間就擁抱他。

至此,隻有他才能溫暖我。

許久,他開了門。

他叼著一根煙,眯縫著眼睛看著我。他沒有受傷,簡直毫發無損,甚至可以用容光煥發來形容。因為他換了一個非常短的新發型,穿了一身還算體麵的睡衣,簡直不像他。我的前腳剛剛邁進去半步,他就把門合上了一半,他用含糊不清的嗓音問:“你來幹什麼?”

“讓我進來。”我喃喃的說,因為冷,我腳底不穩,差點摔倒。他把門縮成一道縫,抵死要攔我在門外。

“妹妹。你以後,不用來找我了。”他用最後的一點耐心對我平靜的說。

“為什麼……”我的大腦似乎也被凍僵了,愚蠢的問題脫口而出。

“因為,我換女朋友了。明天,我就要搬家。”

“去哪裏?”我無力地問。

“去她家。”他的嘴角浮起一絲微笑,“對不起,林林。我也很想等到你很有錢的那一天,可惜,我實在等不起。”

說完這句,他就“嘭”的關上了門。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難道他真的忘了嗎,兩情相悅,天長地久。

還是他從來都沒有真正地懂過?

我不想放棄,拚命擂門,一直擂到整個手掌都變成了通紅,手心劇痛,擂到被我狠狠捂在胸前的巨款掉落在的地上,一張張粉紅色紙幣散落得到處都是。

我把自己的手指放在嘴巴裏,我含著自己冰棍般地手指,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它們不再僵硬,能夠活動。然後,我撚起一張張得紙幣,從門縫裏一張張地,把它們送進去。

那些美好的心酸的過往,像一幀幀圖片,最後凝聚在這些薄如蟬翼——或髒若舊窗簾,或嶄新的可以割傷皮膚的紙幣上,被我傳送進他的屋子裏。

我獨自跪在他的門前完成這一切,直到我的耳畔傳來車水馬龍之聲。

天亮了。

回家吧,林枳。

我的心,盛滿從未有過的不甘和痛楚,一步三晃的去了學校。

等待我的是本學期最後一次月考。

可笑的是,我又得了第一名。丁力申成績退步很大,但是這與我無關。田丁丁的成績還是無關痛癢,她也是沒救了。

我的心思全然不在學業上。我一心想著先解決我腹中的毒蘑。他不為人知,叫人不齒,必須趕快消失。

可是,錢在哪裏?

更可笑的是,寒假補課需要每個人交納五百元。

我又一次,想到了田丁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