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把鎮邪劍給了榮夜,他說他很後悔,後悔沒有把護心鱗親自剜了送給她。
他愛她。
哪怕她心思不純,哪怕她一點也不愛他,他也愛她。
黑龍臨死前告訴對他說:“榮夜,我的兒子。\"
“或許你現在無法理解我的話。”
“但如果你有一天遇到了一個心愛之人,相信我,把心剜給她也算不了什麼大事。”
榮夜記住他的話,他把父親那株紅山茶種在了榮山山腳下。
但他覺得自己不會有什麼心愛之人,不過,他想親自驗證父親那段話的真假。
可惜,殺了父親的他被困榮山,數百年都尋不到一個合適的女人去驗證。
直到……被當做祭品新娘送給榮晝的少女咬住了他的山茶花,花汁流進了她的嘴裏,讓他嗅到了她的味道。
———和山茶花一樣的氣味,他喜歡的氣味。
他想,他等到了那個合適的人。
———
木翠生了一個女兒,取名木明珠。
那個叫做向陽的年輕警察成了她的丈夫。
他追的她。
榮山村參與到人口拐賣的村民都得到了法律的懲處,廢舊房裏的女人們也被警察解救出來了。
村民們認為木翠背叛了村子,每天都朝木家潑糞水,木家在村裏已經沒有容身之地。
出於愧疚夏嫣為木家提供了安身之所,木翠對她的感情很複雜,索性把她提供的物質當做賠償,花錢起來毫無心理負擔。
夏嫣給她的錢足夠她安穩一輩子。
從十七歲這年開始,她把自己重新養了一遍。
“小翠的名字真好聽。”女人柔軟的指腹在暗夜裏劃過她的掌心,落下一個“翠”字,埋下一顆向陽而生的種子。
她如同笨拙的孩子一樣,在紙張上一撇一捺地學習著文字,用了倆年的時間,填補了她沒有接受教育的遺憾。
識字的她懂了法,她選擇重新回到了大山裏,用自己綿薄之力,向其他深陷泥潭的人遞出一根枝條。
再次見到向陽時,是她在插手人家的“家務事”,為被毆打的女人按下了報警電話。
這時候他們已經三年未見了,還記得彼此。
年輕稚嫩的小警察臉上添了更多的剛毅,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而她,也沒了當年的狼狽,握著手機的手是那麼的堅穩有力。
明明知道彼此的名字,他還是笑著裝作第一次見麵,用著隻有倆人聽到的音量說:
“你好,我叫向陽。”
“能有幸認識你麼?”
而她,響亮而自信地說:”木翠。”
“我是木翠。”
引得在場所有人用奇怪的眼神望著她,然後她哈哈大笑,讓那家暴的男人以為她是在嘲笑他,揮著拳頭就要砸向她。
他替她擋下了拳頭,又用了兩年時間走進了她的餘生。
大地是如此的遼闊,木翠越過了那片養育她的青山,也擺脫了那腐朽的傳宗接代的思想。
向陽的父母是一對溫和的退休老教師,很尊重兒子的意願,愛屋及烏著木翠,擔心她的家人不放心他們向家,主動和羅鳳青和木翠的酒鬼爹交流。
木家不能斷後——木家對孩子的姓氏歸屬看得極重。
而向家並不在意孩子跟誰姓,就連向陽也是隨了媽媽的姓。
木翠第一個孩子是女孩,她是她唯一的孩子,也是她唯一的小珍珠。
在小珍珠四歲這年,她所在的幼兒園發生了火災,火勢巨大卻無一傷亡,成為當地津津樂道的新聞。
孩童天真純碎的眼睛能夠看到成年人所看不到的東西,有一天在木翠陪她畫畫時,她白嫩的小手突然摸著木翠的左臉。
”媽媽,為什麼你的臉上沒有月亮。”小珍珠疑惑地問:“而抱著我出來的姐姐臉上卻種著一個月亮。”
這是她與木根、木花分別的第九年。
從她女兒口中,她再一次聽到了他們的消息。
木翠早就猜到他們不同尋常人,但是她不懂為何他們不願意再見她,這個問題困擾了她九年。
但當再次聽到他們的消息,她不再拘泥於這個困惑。
他們就像一場春雨,落在她的十七歲。
驟然而至,戛然而止。
被滋潤的種子已經長成蒼天大樹,又何須耿耿於懷春雨的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