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見葉平康已經醒了，卻默然不作聲色，便道：“小子，我知道你現在肯定不好受。不過這件事情從頭到尾是我一個人決定的，你要怪我就怪我吧。這樣好了，我在這兒不動，你朝我臉上狠狠打一拳，這事就算過了，好不好。你就別在哪兒像蔫茄子一樣，我看著我也難受。”
老頭子自尊心向來很強，這個時候居然能夠自屈到讓一個小自己幾十歲的人扇自己的臉，連唐承恩在旁邊也是覺得相當不可思議。他捫心自問，讓他來做這種事，恐怕他是做不到的。
葉平康聽了這話，終於像是有了一點反應。他轉過頭來，用一隻手看上去有點艱難地把身子給支了起來，大跨步地走到老頭子麵前，盯著他。
老頭子默然。一臉平靜地會看著葉平康。
葉平康舉起了拳頭，狠狠地攥緊。牙齒深深地嵌進下嘴唇。
“呃……等下，有話好好說，現在不是該內訌的時候……”唐承恩有點心虛，說出來的話也不是很中氣十足。小黑見勢不對，也趕忙過來阻止。
然而已經遲了。葉平康的一拳狠狠地揮出！
“砰”的一聲，重重地砸進了老頭子耳朵後麵的石壁上！
葉平康收回手掌。唐承恩一直拿著他的打火機照著，發現葉平康打得很凶，但是沒打中。指節背上的皮膚被石壁的突刺部分給割出血來。
很明顯，他並不是想真正地打老頭子一拳。也許他也知道，在那個時候選擇放棄是最好的方式。但是他就是跟自己過意不去。這是他第一次眼睜睜地看著兩條生命從他的眼睛底下溜走。他打在牆壁上，痛的是他自己。
不過來了這麼一下，他能夠感覺到自己心裏麵要好受多了，但是右手疼得不像話。心裏麵的疼痛被轉移到了手掌上，也好，也好。
老頭子拍了拍葉平康的肩膀，沒有說話。
就在這個安靜得有些壓抑的瞬間，他突然聽見了什麼滴答滴答的聲音。很細小，但是有。
“你……你哭了？”老頭子問葉平康道。
“沒有。”並不是逞強，而是他確實沒有哭。經曆了之前的很多事情，葉平康已經對有的事情不再那麼敏感了。或者說，心還是很敏感，會愧疚會難受，但肉體已經麻木了，不會顫抖也不會流淚了。
“那……這個是……？”老頭子仔細聽了聽，又覺得那個滴答滴答的聲音好像消失了。但他曆來很相信自己的直覺——剛剛那一下子他絕對沒有聽錯。有水滴滴下來的聲音。
他稍微往後靠了靠——把耳朵貼在石壁上，終於再次聽見了！雖然相當細小，但是絕對是水滴落下的聲音！
原來剛才因為葉平康一拳揮來，雖然沒打中，老頭子還是下意識地往後靠了靠，於是貼著石壁上聽到了剛才的那種聲音。畢竟聲音在固體中傳播得更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