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塵微微一怔,眸光略澀:“你見過冷盈竹了?”
“我昨晚已經去找過冷娘子了。知道我會醫術的人,除了初真之外就隻有她了。去年秋天,她母親來青竹齋看她,咳喘忽然發作,當時正好我在,便順手給她開了兩個藥方。除此之外,我再沒有給別人看過診!”
曲塵點頭道:“沒錯,經你那麼一治,冷老夫人去年整個冬天都沒再發作過。我們府上的那位夫人聽說後,便跟冷老夫人打聽那位名醫的下落。當她把名字告訴我的時候,我真的以為自己聽錯了,居然會是你。”
寶梳冷哼了一聲,不屑道:“還不許我跟人學一兩手?你長年不在家,我就得天天以淚洗麵苦等著你回來嗎?或許從前的靳寶梳是那樣的,可如今的靳寶梳絕對不會再求你半分憐憫!初八我會跟祿成哥去城裏,和離書我會帶去,要斷就斷個清楚!祿成哥說得對,跟你和離,真是我一大幸事,指不定哪天就給算計在裏頭去了!”
寶梳正要轉身離去,曲塵卻搶先一步將房門關上了。寶梳冷眼看著他問道:“怎麼了?還要逼我動手嗎?我告訴你,要動真格的,你未必能奈何得了我!”曲塵看著她,不知道怎麼的,心坎上像擱著塊鉛石似的。她那模樣,憤怒中帶點倔強,倔強的眼神中又含著兩汪清亮的淚水,真真像隻滿身是刺卻又受了傷的小刺蝟,叫人越看越覺得不忍。
“讓不讓開,阮曲塵?”寶梳沒耐心在這兒跟他玩對眼!如今多看他一眼,寶梳都覺得不舒服。長得好看有什麼用?心肝是黑的,早晚斷子絕孫,哼!
“世海說得沒錯,在他出手之前我的確沒幫你,也正如你所言,我是想試探你,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靳寶梳。”
“就是為了你們龐府那位三小姐?你的女人?”
“她不是我的女人。”
“娘子?相好?姘頭?繼室?未婚妻?稱呼不同而已,何必在這兒跟我矯情這個?說到底,你這趟回來不就是為了她嗎?你怕我不是靳寶梳,會是那什麼遼國細作,對吧?怕我去了會害了她,所以才從一開始就拿生藥鋪子來試探我,甚至眼看著姓張的老混蛋欺負我都不理,做了這麼多事情不就是想給你的龐三小姐找個穩妥又實用的大夫嗎?”
“她不是我的龐三小姐,隻是職責所在。”曲塵再次強調道。
寶梳嗤之以鼻道:“行了,阮大管家,這種門麵話你就不用跟我說了,她是你什麼人跟我真半點幹係都沒有!不過我把話說清楚了,別說她是什麼龐府的三小姐了,就算是本朝的三公主,我也沒興趣治,你還是另尋高明吧!讓開!”
曲塵擋在門前沒動,微微垂眉看著她說道:“姓張那賊禿子的事算是我不對,但你犯不著跟自己過不去。”
寶梳退後一步,叉腰問道:“我怎麼跟自己過不去了?”
“倘若你能治好三小姐,除了龐府付給的重金報酬之外,昨日我所說的那間生藥鋪子我也會給你。有了這些東西,你大可以留在城裏,找個好男人重新過你的日子。”
寶梳抖肩哼笑了一聲道:“不好意思,阮大管家,本姑奶奶這會兒最不缺的就是錢!”
“那你缺什麼?”
“我缺什麼你就給什麼嗎?”寶梳略帶挑釁的目光,微微仰頭望著他,麵含譏笑地問道。
“說說看。”
寶梳抄手走近他,冷麵調笑道:“男人,如你這般長相身材,卻沒你這般冷血陰毒之心的男人,倘若你還有個心地善良的孿生兄弟的話,興許我可以考慮收拾了包袱跟你去龐府,若是沒有,那就請讓開!”
“世海如何?”不知怎麼的,曲塵想也沒想就問了這麼一句。
“世海哥?”寶梳稍愣了片刻後,故作輕鬆的笑容擊掌道,“對啊!說起來世海哥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上演一回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許的橋段還真是不賴呢!多謝你昨晚沒出手救我,指不定還能成全我和世海哥一段好姻緣呢!”說罷,她臉色一沉,用力拽開了曲塵,開門揚長而去了!
“以身相許?”曲塵轉頭從小窗戶那兒向外望去,嘴角不由地勾起了一絲莫名的淡笑。隻見寶梳昂首挺胸地甩著她那兩隻小手,領著芒果氣勢十足地走出了院子。那後背挺得筆直筆直,可那一人一狗的背影卻像一道刺目的光,隱隱地觸碰到了曲塵心底某個柔軟的角落。
且說寶梳帶了芒果離開後,徑直去了童氏家。寶梳在童氏家吃過午飯後,打算去初真那兒商量點事情。還沒走到初真家門口,她就老遠看見一堆人簇擁著曲塵和曲中兩兄妹往村外的方向走去。她猜到曲塵三人應該是要回城裏,差不多半個村的人都來送,這架勢可真夠老爺派頭的,哼!她嗤之以鼻,正要轉身離開時,靈芝忽然喊了她一聲道:“寶梳啊,來得可正巧呢!曲塵正要走了,趕緊送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