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番外一(1 / 3)

一百年前民間出了個名叫巫蘭的女瘋子,令乾坤顛倒,陰陽翻轉,天下為之恐慌。但上至天子百官,下至黎民百姓,全都對這個女瘋子束手無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世道崩壞,天翻地覆。

一晃百年而過,女瘋子早已銷聲匿跡,但天下卻大變了模樣。

女性崛起,男尊女卑的“平衡”被徹底的打破。

如今這世道,下半身總比大腦先動一步的男人若是還想幹些齷齪事,首先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擔得起那個後果--不是怕了地位提高的女人,而是因為,你不知道最後懷孕的會是誰。

至少在生孩子上,男女是平等的。

嗬嗬……

但盛世也好,動亂也罷,都影響不到隱於世外桃源的重越一族。

不過就在女瘋子出世的第一百個年頭裏,發生了一場大地動,與世隔絕五百年的重越人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世人麵前。

問題是,即使人們對這一族古代遺民有所耳聞,也改變不了交通不便消息閉塞的事實,聽說過是一回事,了解又是另一回事,就算知道人家的桃源居在哪座山脈裏,想進去見識見識也得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同樣的,重越人對外麵的世界所知甚少,目前了解到的一星半點的信息還是從那名機緣巧合下誤入桃園的漁夫口中聽到的。

最震撼這些幾百年的“老古董”的無疑是:女人了不得啊,識文斷字經商做官不讓男子;男人了不得啊,懷孕生子吃軟飯,沒人笑話!

外麵的世界太可怕!

重越人經過慎重考慮,決定繼續隱居,他們還沒有做好打開新世界大門的準備。

但有一部分年輕人蠢蠢欲動,特別想出去看一看。

孔萱就是這部分年輕人裏的一個。

在別人還猶豫這個猶豫那個的時候,孔萱已經背上行囊,離開隱居地很遠了。

孔萱最先抵達的是山腳下的河蚌村,也是那位漁夫老大哥住的村落。

外麵她認識的隻有漁夫一個,孔萱決定先去找漁夫,打個招呼,順便問問話,多了解了解如今的世道,省的在外麵鬧笑話。

聽說有個重越人在漁夫家裏,一大、波村民紛紛向這裏靠攏,把漁夫家門外堵了個水泄不通,伸長脖子圍觀孔萱。

孔萱淡定的喝著白開水,衝鄉親們點點頭,繼續和漁夫說話。

“要注意的?沒啥要注意的……哦,仔細財不露白,小心遭人搶劫……還有騙子,欺負人的惡霸,謀財害命的壞人……”漁夫說了很多,林林總總都和錢有關。

“忌諱呢?沒什麼忌諱?”

“有什麼忌諱?”漁夫很茫然。

孔萱舉了個例子:“比如衣著上,庶民穿什麼料子什麼顏色,當官的穿什麼料子什麼顏色。”

眾人用看古董一樣的眼神看著她:“這都什麼年代了……”後來又一想,這重越人可不是五百年前的“古人”麼,於是大家又有些理解孔萱的無知了。

孔萱喝了口白開水:“戶籍總還有吧?現在沒路引也能到處走?”

“一般不要路引,除非遇到盤查犯人或者盜賊這種特殊情況。”

“那要是我遇上了怎麼辦?”

漁夫撓撓頭:“不如這樣吧,你今天在村子裏住一宿,明天我送你上路,順便到城裏給你辦一個暫時的身份證明。”

“容易辦嗎?”

“不難,有人作擔保就成,我做你的擔保人……不過要給錢,不用很多,幾十文就夠了。”

“五百年前的銅幣能用嗎?”

“那是古董,能換錢的!”

“很值錢?”

“也沒多值錢。”

“哦。”孔萱點點頭,又喝了口白開水,“還有一件事,我這種身份,出去能參加科考嗎?”

眾人眼睛亮了起來:“姑娘,你想做官啊?”

現在普通百姓基本上多多少少都識些字,但也僅此而已,有本事參加科考的都是學問好的讀書人,隻會識文斷字不行,還要會寫文章,懂一點基本的算數,或許還有經世致用之法……總之蠻複雜的,再詳細的就不是漁夫和村民能回答的了。

“要不然這樣吧,明天去城裏了,我帶你問問學堂教書的先生?”

“好,有勞了。”

孔萱接受度這麼高,和她的生長環境有很大關係。

五百年前選擇避世的重越人的先祖可不是什麼普通百姓,而是真正的世家大族,分別是孔、薑、周、殷、孟五大族。如果把當世所有的世家大族比作人的五個年齡段的話,那麼這五大家族就是風華正茂的青年,褪去了青澀和幼稚,展現出成熟穩重的君子風度,卻沒有中年以及遲暮老年的固執和腐朽。

他們誕生在文化思想如百花競放傳奇年代,在境況急轉直下,涓涓清流被汙濁之前毅然決然的選擇了隱退,他們寬大的胸襟和包容,以及蔚然成風的古君子風度便在這種完全與外界隔離的情況下完好的傳承了下來。

重越人完全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在地位上,重越人的男子和女子是平等的,所受教育的機會也是均等的。

孔萱既然敢問科考,說明她對自己的學識很有自信,隻是不清楚重越族延續了五百年之久的學問能不能得到今天文人們的認同和賞識。

再說了,她也沒打算直接拿重越人的學問用,當今讀書人看的書、做的學問,她當然也要去做了解。

第二日,漁夫先帶孔萱到官衙辦了臨時路引,縣令聽說辦路引的是重越人,特意和孔萱見了一麵,問了孔萱很多重越族的事情,除了不能說的,孔萱盡數如實相告。

縣令滿足了好奇心,又對重越人大加讚賞了一回,得知孔萱有做官的意向,於是就這方麵又和孔萱進行了一番交流。

“孔姑娘若是想趕上明年的科考,怕是有些困難。”縣令撫著下巴上的山羊胡子,不緊不慢的說道,“春闈在半年之後,孔姑娘若要取得考試資格,首先要通過州縣的解試,不過就算是參加解試,也得通過各項考核,德行無虧,家世清白者方有資格參加解試。”縣令說完,看了眼孔萱,發現這姑娘不急不躁,仍然耐心平靜的聽著,眼裏不由露出幾分滿意的神色。

學問一道,不分古今,各有各的妙處,但前後五百年,唯有重越人先祖所處的時代是整個曆史時期文化最繁榮輝煌的時期,縣令毫不懷疑,那個時代的文人所做的文章辭賦,隨隨便便挑一篇出來,放到今天,必能大放異彩。

單說眼前這位孔姑娘的文采就不是時下的年輕人能比的,其古文造詣之高,怕是能與他的恩師一較高下了。

當然,也可以說這位孔姑娘是占了“五百年前古人”身份的便宜,可就算是縣令自己,哪怕從小就在重越族的世外桃源裏長大,到孔姑娘這麼大的年紀,古文造詣上或許能和她持平,但文采上,說句實話,比不上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