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古愁亦不想再做耽擱,當下瞪了司行方一眼,怒哼道:“司長老……還要阻攔麼?”
一聽這“司長老”三字,司行方總覺得耳朵生疼。
但要他再攔恩師,那是萬萬不能的,隻得歎了口氣,讓到一邊。
三十年間,寂滅紅塵的大名,在江湖之中早已成了神話,而昔日的少年,如今也將近不惑。
青山猶在,故人已非。
心中縱有千般不舍,又能如何?
司行方很想問問,為何當年不告而別,可話到嘴邊,終究咽了回去。
萬古愁再沒瞧他一眼,袖袍一卷,揚長而去。
沈琢玉衝著司行方笑了笑,正想跟上。
豈料一聲巨嘯遙遙傳來——
“攔住他——”
隻見幾人飛速奔來,已在對岸站定,當先一人,灰袍飄飄,不是方臘又是何人?
方臘聚起真氣,衝著對岸大喝道:“司行方!將那小子拿下!要抓活的!”
沈琢玉的笑容霎時僵住,司行方早已踏上一步,攔到他的身前,冷笑道:“我好像沒有說過,放你走吧!”
縱然方臘沒有趕到,他亦不會輕易放過沈琢玉。
他向來睚眥必報,何況沈琢玉那一拳,讓他斷了幾根肋骨。
變化徒生,沈琢玉翹首望向萬古愁,似有求助之意。
萬古愁徐徐轉過身來,目光如劍,刺向司行方。
被這目光一望,司行方的嘴角猛然一抽,鬱結之氣頓時湧上心頭,啞聲道:“師父……此人必須留下……”
萬古愁皺了皺眉,寒聲道:“如若老夫定要將他帶走呢?”
“師父!”司行方大喝一聲,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沉聲道:“如若師父一定要將他帶走,徒兒隻有……隻有殊死一搏了……”
萬古愁“哦”了一聲,臉上似笑非笑。
二人對視而立,良久無語。
瞧見司行方半天沒有動作,方臘急得連連跺腳,張口叫道:“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他狂奔至此,沒想仍是晚了一步,可他百思不解,索橋已斷,萬古愁又是如何到的對岸。
如今可好,真正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司行方聽到他叫喊,心中煩躁,“老子聽你號令,險些欺師滅祖,如今又跑來叫喚,當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說說自然容易,師父若真要袒護這小子,就算再來十個司行方,也是白搭……”
劉狗兒見這二人僵持不下,畏畏縮縮,湊到司行方身邊,輕聲道:“長老,咱們人多,隻須將他二人圍住,亂箭壓製,還怕留不住人麼?”
他本是好意,哪知司行方全不領情,怒視他道:“你這狗東西!要抓的是那小子,為何要與師父為難!”說罷一掌已然刮去。
幸虧劉狗兒躲得及時,連連道:“小的錯了,小的錯了!”
他心思活絡,早已聽出司行方話裏有話,膽氣立時一壯,叫囂道:“還愣著作甚,快將這小子拿下!”
數十個黑袍武士猶豫一陣,小心翼翼地繞過萬古愁,將沈琢玉團團圍住。
刀劍出鞘,寒光逼人。
萬古愁身形一閃,再現身時,已在沈琢玉身邊,瞧也不瞧眾人,緩緩道:“無用之人,再多也是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