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上官鳳不耐煩的給了坐在近旁的男人一眼,實在想不明白,他一直用那種很怪異的眼神盯著自己瞅個什麼勁啊。
唐域微微傾了傾身子,靠的更近了一點,睜著那雙清澈的眼睛直直的瞅著上官鳳,仿佛要探尋到男人靈魂深處的秘密。
“有事麼?”被男人這種眼光看的非常不自在,上官鳳耐著性子到底要問明白,唐域這種眼神究竟是什麼含義。
半響,唐域才歎了一口氣,語氣有幾分淒涼的說道:“表哥,你變了”。
上官鳳當然知道唐域這番話是指什麼,可是骨子裏就是不願意去承認,“唐域,我們都十多年沒見了,人總是會變得嘛”。上官鳳故意用輕鬆的語調企圖衝散兩人間的蒼涼。
“不是這樣”,唐域固執的把頭一搖再搖,“表哥,以前的你不會這樣,你這樣做是因為蘇安夏吧”。男人手指外麵那群吼破喉嚨的女人,本來他還不明白,好好地上官鳳為什麼要跟自己換屋子,為什麼又要找一大群青樓女子徹夜歡唱,就在剛剛,看到滿臉疲憊不堪的蘇安夏,自己才猛然醒悟,原來他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不讓蘇安夏好過而已,隻是這麼簡單,可是這種手法也未免幼稚簡單,他欺負一個孕婦算什麼?何況那女人肚子裏懷的還是她的孩子,他沒有看到蘇安夏剛剛一臉疲憊脆弱的樣子麼?
“唐域,我跟你說過吧,你遲早會死在你這張賤嘴上”,轉過頭,男人瞪著猩紅的眸子,語氣陰森的威脅道。
唐域的話非但沒有起到滅火的作用,反而更有種火上澆油的味道。別人越是幫蘇安夏說話,越是勸自己不要為難她一個孕婦,自己越是想狠狠的欺負她。為什麼大家都以為她才是受害者,為什麼大家全都在心疼她?自己心裏的傷誰能看到?
就隻有她受傷了麼?自己的心比她還要痛一百倍。有沒有人能理解自己心愛女人要嫁給別人的男人的那種痛苦?自己是那麼那麼喜歡和風,喜歡的心都要痛了,自己本有可能跟和風永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可是這一切都生生的被蘇安夏給打破,憑什麼自己就要放棄心愛的女人去娶一個自己不愛,甚至說厭惡至極的女子?憑什麼要求她在設計了自己以後,毀了自己的幸福以後,還要要求自己無條件的對她好?
自己的心也很痛,很痛,為什麼沒人來關心自己,大家都隻看到蘇安夏的眼淚,卻沒看見自己心中淌的血。
“表哥,果然連你也嫌棄我了”,上官鳳的話戳到了唐域心中的最隱蔽的角落,痛的男人幾乎要死了,心,生疼的泛著血光,仿佛輕輕一碰,就要血流不止而亡。
上官鳳的話說的沒錯,自己遲早有一天會死在這張賤嘴上,自己從很小就明白這個道理,自己這張總是惹是生非的賤嘴,遲早有一天會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也就是從很小起,唐域就明白,自己肯定是活不長的,他無法看到自己白發蒼蒼的樣子,那也就證明,他很有可能在滿頭青絲的時候就英年早逝,這也就是他為什麼不看自己未來的原因,未來對於他來說,隻不過是隨時隨地都可以死亡而已。
唐域很清楚有多少人討厭自己這張嘴,有多少人恨不得割掉自己的舌頭,縫上自己的嘴巴,讓自己這輩子再也說不出話來,那些人,他隻是不在乎罷了,他們怎麼做怎麼想,他統統可以不理不管,因為他們傷不到他分毫,可是,上官鳳的想法,他不能不理,他也不能不管,他輕易地一句話,就可能把他打入十八層地獄。
原來表哥也是認為自己很討厭呢,上官鳳的話讓唐域的心情低落到了極點。母親從來沒有嫌棄過自己,每次自己喋喋不休的在她身邊一直嘮叨的時候,她總會微笑著耐心聽自己的話,即使她後來有了另一個孩子,對自己也是那麼關心。
可是後來,母親無緣無故的病故,他在宮裏隻有同母異父的弟弟一個親人了,弟弟不喜歡他,所有人都不喜歡他,可是他還是想陪在他們身邊,陪在母親身邊。
他沒有什麼過人的長處,隻是可以預知未來這個特質還勉強算個天賦,於是他就一直說,一直說,以為這樣大家就會認為他還是有用的,這樣大家就不會嫌棄他是母親帶來的拖油瓶了。
可是沒想到,言多必失,自己的天賦反而給自己帶來了殺身之禍,自己的親弟弟竟然下令要殺自己,嗬嗬,多麼諷刺,他這一輩全都是在為別人看將來,絲毫沒有想過,自己將來會死在自己親弟弟的手上。他一直捧在手心裏視為珍寶的小孩子,終於在不知不覺中長大了。
要不是上官鳳的出現,他恐怕現在已經在陰曹地府裏麵報道了吧。表哥的出現,讓唐域心裏又出現了一絲光明,本以為在世間毫無親人的他,終於在上官鳳出現的那一秒,看到了溫暖。
可是現在,現在連上官鳳都開始嫌棄自己了麼?自己那麼喜歡的表哥,也終於要對自己不耐煩了?
思及此,一種心碎欲死的感覺彌漫上心頭,他真的不要再體會一次失去所有人的那種痛苦了,“表哥,我不是有意要偏袒蘇安夏什麼的,隻是她讓我想起了彥依阿姨,你,還記得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