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頭不自覺的皺緊,上官鳳這一瞬間突然被一種叫做‘慚愧’的感情籠罩,這是他第一次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打量自己的骨肉,以前從未有過,對於那個蘇安夏肚子裏的小生命,上官鳳一直以來都是沒什麼感覺的,他根本沒有意識到那也是一個鮮活的生命,以前,都是被憤怒衝昏了頭,總是把他和蘇安夏看做一體的,所以自己討厭蘇安夏,連帶討厭她肚子的小生命,哪怕他是自己的兒子。

‘兒子’這個想法突然讓上官鳳有種想勾唇的衝動,他是自己的孩子,上官鳳生平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這一點。以往總是籠統的認為,那是蘇安夏的孩子,即使知道是自己的,也總是把他想成是破壞自己和和風的共犯,絲毫沒有想到,那個小生命其實也是無辜的,他並沒有做錯什麼事,不應該平白無故收到自己這種不公平的待遇,要是有錯,錯的也是蘇安夏,跟他無關,自己確實應該區別對待。

蘇安夏略顯單薄的小腹,隨時隨地能勾起上官鳳久違的罪惡感,其實上官鳳不止一次的想,要是她肚子裏現在還有兩個孩子的話,是不是要比現在的大一點?而那個孩子那裏去了呢,不就是被自己殘忍的打掉了麼?

每當有這個想法,上官鳳的眼前總是能浮現出,自己給蘇安夏灌藥時她穿的那條裙子,自己現在還記得,那是一條鵝黃色的裙子,真的很漂亮,可是衣服的下擺最後卻被染成了血紅色,那麼紅,那麼刺眼,他恐怕是一輩子也忘不了了。

算算日子,孩子應該還有五六個月的時間就要出生了,上官鳳盯著女人突起的小腹好一會,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念頭:要是這樣一家三口生活下去其實也是不錯的。

有一個和和美美的家庭不正是自己想要的麼?他想要的從來都不是富貴榮華,隻是一份平平淡淡的生活,隻是生在帝王家,這份平凡顯得分外難得。

從小到大,他的願望一直都是能跟將來的妻子找一個深山老林去隱居,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他拋棄錦衣玉食衣來張手的生活,白天自己親自下田耕作,用辛勤的汗水換取一家人的豐足,晚上回來,可以逗弄可愛的孩子,親親妻子美麗的臉龐,這樣的畫麵,他沒想起一次總是感慨不已。

隻不過,過去畫麵中的女主角是和風,現在,不管願不願意,蘇安夏都已走進了那幅畫裏,現在他隻有兩個選擇,要麼,自己放下執念,讓她變成裏麵的女主角,要麼,自己仍選擇複仇,把那一副平靜美好的田園生活染成一副鮮血淋漓的戰場,讓自己的孩子,終日在自己和蘇安夏的互鬥中長大,陪上自己一生的幸福換取蘇安夏的永世不安。

以前他覺得是義無反顧,反正一比一,他覺得劃算,自己的人生已經被毀了,何必還去在乎別人的,可是這一刻,他覺得動搖了,這不僅是他和蘇安夏兩個人的人生,還有他們未出世的孩子,他有必要把這個孩子的幸福也一並搭進去麼?

今天不止一次冒出可怕的想法,讓上官鳳幾度懷疑自己是天太熱中暑了,以致產生的幻覺。

搖搖頭,上官鳳眯起眼在蘇安夏臉上掃視了兩圈,在確定女子還是之前那個人之後,如釋重負的呼了一口氣,方才那一刻,他其實好怕她在自己一不留神的那一瞬間,就變成了一張狐狸臉,她一定是哪座山上跑下來的狐狸精,要不然怎麼解釋自己頻繁出現的幻覺?認定了這一切都是蘇安夏的錯,男人更加肯定蘇安夏就是一隻不要臉的狐狸精。

女人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刺得男人眼睛生疼,男人轉個身,記得這裏離溪邊好像不太遠,看了看烈日當空的太陽,男人喉嚨一陣幹渴,他決定先去溪邊美美的喝飽了水,然後順便帶回來些,要是那個女人肯嘴甜的求求自己,那麼他很有可能施舍給她一點水喝。

這個想法讓上官鳳心情大好,轉身沒走幾步,便猛然聽到身後女子的一聲尖叫“啊”,聲音還沒持續幾秒,便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男人警覺的轉過身,赫然發現剛剛還悠閑的坐在草叢裏的女子頓時便失去了蹤影,發瘋似的跑到了女子剛剛落座的位置,隻有草叢裏一隻若隱若現的耳環還昭示過剛剛有人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