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員難得的虎將!”王一凡心裏讚歎不已。
他趁機將手下的士卒重新收攏起來,撤出了查哈的營門外,才行了不遠就遇到了曹文昭和戚無傷的兵馬,眼見他們倆也是滿頭大汗、身上帶傷,當下不再多言,合兵一處退回了本方大營內。
這一仗雖然將士們打得英勇頑強,但卻損失慘重。
夜襲的三千精銳足足折損了三分之一,僥幸退回來的士卒也人人帶傷,幸虧蒙古兵不清楚大營內的真實情況,不敢貿然進犯,否則這一場滅頂之災是再難幸免了。
營中的軍醫紛紛開始忙活了起來,將抬進來的傷兵安置下來,一一施藥救治。
但傷兵人數眾多,這些軍醫忙得不可開交,卻還是有不少人得不到救治而哀嚎連連。
王一凡心頭沉重,不顧疲勞就在傷兵堆中四處巡視慰問起來,看到那些斷胳膊斷腿的手下躺在床上痛苦掙紮,他心裏一陣難受,忍不住眼圈一紅。
忽然隻覺得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頭一看卻是袁芳。
她現在已經換了套幹淨利落的袍服,手上和衣服上沾著斑斑血跡,顯然是因為人手不夠來幫忙的。
王一凡微微低下了頭,神色黯然道:“唉,這都怪我。明明看到查哈的大營守禦森嚴,卻還抱著一絲僥幸率軍夜襲,結果……”
他的口忽然被袁芳輕輕掩住,她對王一凡悄悄使了個眼色,拉著他走到了營外。
“一凡,你是一軍主帥,怎麼可以輕易泄氣呢?”她幽幽嗔怪道:“兩軍交鋒,死傷是難免的。現在敵眾我寡,不出奇製勝的話,就隻有坐以待斃。依我看,你們這次夜襲倒並非一無所獲。至少也讓查哈知道了我們還有主動進攻的實力,我看他在短期之內,是不會對大營發起進攻了。”
“你別安慰我了,如果我的計劃更周詳一些,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王一凡還是一蹶不振的樣子:“現在我軍精銳遭到重創,已經無力再向敵人發起攻勢,隻能固守在營內,情況看起來已經萬分險惡了。”
“你聽說過曹操的故事麼?”袁芳忽然問道。
“曹操?那個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梟雄?”王一凡疑惑地問:“他的故事不是都在《三國演義》裏傳得家喻戶曉了麼?你還提他做什麼?”
“想不到你也喜歡這本書?”袁芳笑著說:“這個曹操一世梟雄,卻也並非一帆風順。張鬆就曾經諷刺過他昔日濮陽攻呂布之時,宛城戰張繡之日;赤壁遇周郎,華容逢關羽;割須棄袍於潼關,奪船避箭於渭水。每一次都敗得灰頭土臉,但最後江山,卻是被他的後人所得。”
王一凡若有所思地問:“你的意思,是勸我堅持到底,說不定會有所轉機?”
“王大人果然是聰明絕頂,聞琴音而知其意。”袁芳見他重新振作,便笑著上前,取出塊白布給他的左胳膊包紮起來。
王一凡這才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受了傷,他低頭看著袁芳的纖纖十指靈巧地係著白布,忽然問:“袁小姐,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哦,請王大人但說無妨。”袁芳小心翼翼地包紮好傷口,暮然間抬起頭來,笑靨如花地望著王一凡,竟看得他有些緊張起來。
“嗯,是這樣的。其實我隻是個舞刀弄槍的粗人,不知道袁小姐為何格外垂青,竟然托趙大人……”他忽然停住了口,隻見方才還大大方方的袁芳,一下子就滿麵飛霞起來,羞澀地轉過頭去。
王一凡頓了頓,還是接著說:“我知道這些話問得唐突了,隻不過現在大敵當前,我們時刻都有戰死沙場的可能,若不向袁小姐親口問個明白,隻怕……”
袁芳沒有回頭,隻低聲說道:“既然王大人想聽我的真心話,能先讓我說說這些年和家父一起奔波各地的故事麼?”
王一凡苦笑一聲,暗想女孩子家的心事果然變幻莫測,一個理由非要拐彎抹角地兜幾個圈。不過袁崇煥的過往經曆他也頗感興趣,不如就聽聽吧。一方麵純當給自己補了曆史課,另一方麵明白了上司的喜怒哀樂,對自己的未來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