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的正是秦老先生的司機。
司機手中還拿著手機,見門突然開了,稍微愣了一下,看一眼老先生拿在手裏的衣物,又越過秦老先生的肩頭看一眼任司徒,有些疑惑:“您這是打算走麼?”
“你給我找的這什麼醫生啊?沒半點水平……”
老先生立即向司機抱怨,這就要邁步出去,司機麵露難色,堵在門邊沒有要讓開的意思:“可阿鍾剛來電話,問您晚上要不要和他一起吃飯,他待會兒下班,正好可以順路來這兒接您。”
老先生腳下猛地一停。
從任司徒的角度看過去,老先生側臉線條微微一緊。看來老先生的死穴,就是他那兒子了——
任司徒正這麼想著,就在這眨眼的功夫裏,老先生就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言論,“誰說我要走了?”
說著立即把衣物拋回沙發上,“我還沒聊夠呢。”
任司徒客氣地望向小徐,做了個請的姿勢,小徐這才關門退了出去。這時候的老先生已經翹著二郎腿悠哉遊哉地坐回了沙發上。
見老先生不自覺地望向窗外某處,眼中隱隱含著某種欣慰的神情,任司徒也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隻見遠處那棟最高的建築物在陽光下折射著有些刺眼的光線。
那是棟新落成的寫字樓,任司徒低頭略一思考,順勢換了個話題:“您兒子在這附近上班麼?”
老先生下意識地收回目光,微微斂了斂眉,這就調整好了表情,懶散得仿佛隻是隨口提這麼一句:“就在隔壁街,那棟新建的寫字樓。”
雖然老先生恢複了一貫的傲慢樣子,但他之前的目光已經出賣了他。
看來這會是個有趣的治療過程。任司徒不由得笑了。
***
秦老先生的初診就這樣在任司徒試圖突破老先生的心防、以及老先生拿腔拿調的做派中結束了,任司徒收拾東西打算提前下班,不曾想莫一鳴這麼不巧的選在這個時間點敲門進來。
“怎麼樣?那老先生難纏吧?”
任司徒倒是詫異,“你不是在休年假嗎,怎麼跑回來上班了?”
顯然莫一鳴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悠哉遊哉地踱步到任司徒的辦公桌對麵,“聽說孫瑤今天回國?”
任司徒一聽他這茬就笑了:“對,我正準備去接尋尋下課,再去和孫瑤會合,一起吃晚飯。”
莫一鳴一米八幾的個頭,長著一雙非常淩厲的眉眼,卻偏要作一副小貓兒搖尾乞憐的樣子:“帶上我唄!”
任司徒趕緊讓他打住,拎了包起身,繞過辦公桌準備去拿掛在門邊衣柱上的外套:“早知道你會這樣了,孫瑤已經提前說了,讓我不準帶上你。”
此時不用回頭,就知道莫一鳴已經恢複了那一貫的淩厲到有些嚇人的表情,因為他的語氣已經低沉到近乎陰沉了:“她真的就那麼討厭我?”
任司徒這才回頭看一眼莫一鳴,果然莫一鳴的表情不怎麼好。
莫一鳴心理執照拿的比任司徒還要早4年,脾氣的自控能力卻實在讓人不敢恭維,正可謂醫人者不能自醫。任司徒想了想,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隻是歎了口氣:“下次吧,這次算是親人聚會。下次一定帶上你,行麼?”
莫一鳴這才緩了緩,來到任司徒麵前,把一個小禮盒遞給她,“年假出去旅遊的時候買的,替我送給她。”
任司徒猶豫了半秒,還是收下了,另一手從衣柱上拿下外套:“那我就先走了。”
莫一鳴妥協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