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站起來,蒼北殷狂傲地笑道:“掩人耳目的事情,也無所謂,昔日又如何?我不知道我是誰,教主不是心知肚明嗎?所謂尊卑有序的君臣之禮,在為難我的時候,教主也剛好忘得一幹二淨了,何苦現在想起來,裝腔作勢,欲蓋彌彰?你惱羞成怒,要打,隻管打,怕看到的人扯閑話,殺人滅口,也是個輕車熟路的法子,省得一口氣憋在心裏,再氣出個三長兩短,就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陰令九的臉色,變得愈發難堪,連柳沉煙和艾狂歌也都驚愕不已,他們可是同蒼北殷一起長大,蒼北殷何時會如此侃侃而談,說得又尖酸刻薄之極,這樣的話,打死了蒼北殷也想不出來,他們不免把目光齊齊投向了蒼北殷。
生生咽下了一口氣,陰令九又退了兩步:“想來一路奔波,殿下也乏了,臣為殿下傳膳,另傳過幾個人來,為殿下解解倦乏。”
似笑非笑地看著陰令九,蒼北殷忽然站起來:“你等等,要諭令是吧?小爺寫給你。”說著話,他拿起筆來,刷刷點點地寫了起來,寫完了又看一遍,圈改了幾個字,蓋上了自己的印信,運氣於腕,幾乎是擲到了陰令九的臉上。
陰令九隻得躬身接了,一看之下,卻也是吃了一驚,蒼北殷寫的字雖然不算好,諭令上的措辭倒是不容小覷,格式固然不是非常規範,卻也沒有大的紕漏笑話。
在歸天教時,蒼北殷也不過是認得一些字,正如他方才說的,陰令九哪裏有心思讓自己手下的弟子學什麼文章禮儀?
滿眼不屑,蒼北殷倨傲地:“教主在千裏戈壁上苦苦蟄伏了這麼多年,終不能打壓過鐵馬莊的氣焰,也不敢去與辛無淚抗衡,誰優誰劣,也是不言而喻的事情。我在歸天教長大,拜到他辛無淚的門下,也不過數月的時間,這些東西,全是拜辛無淚所教。想來教主也不肯相信,除了蓋世武功,辛二爺的書法造詣,更是獨步天下,你呀,連給他研墨鋪紙都不配。”
老二!
實在忍受不了蒼北殷的奚落,柳沉煙忍不住沉喝了一聲:“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縱然今日分為君臣,教主總是你授業恩師。”
蒼北殷不屑地:“我師父是辛無淚,你們陰教主,不過是我們遮衣國的一個奴才!”
砰。
揮手一掌,含憤不已的陰令九將柳沉煙打飛出去,斷喝一聲:“畜生,不得對太子殿下無禮。”
已經是橫著飛出了帳篷,柳沉煙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掙紮了幾下,猶自難起身,也沒有人敢過去攙扶,生怕惹惱了陰令九,會讓柳沉煙遭到更重的懲罰。
陰令九退了一步,陰測測地笑道:“臣為了給殿下解悶,精挑細選了幾個屍解門的尤物,想來屍解門的功夫,殿下領教過了吧?”
仿佛無形中一記拳頭,重重地打住蒼北殷的臉上,方才還倨傲囂張的蒼北殷,立時臉色鐵青。
拍拍手,陰令九笑道:“姒姬是尉門主最得意的弟子,他的功夫,得自尉門主的不迷真傳,就讓姒姬帶著幾個孩子,好好為殿下解悶吧,臣,勞碌奔波的奴才命,這就帶著手下,去執行殿下的諭令了。”
他說著恭敬退下去,一隊塗脂抹粉、身著異服的女人,同時躬身進來,領頭的那個,頭上還戴著一頂紗幃,見到陰令九,不忘身姿優美地施了一禮。
陰令九帶著人退下去,帳篷裏邊,除了蒼北殷,就是那隊異服女人,一時無語沉寂。
過了一會兒,那對女人中,有人開始輕歌曼舞,靡靡之音,在帳篷裏邊回蕩飄散,這歌舞之人,越來越多,具是神色迷離,不知乏倦地歌唱舞蹈。
仿佛一唱大戲唱罷,終於可以卸妝了,蒼北殷長籲了一口氣:“上次你在張大夫那兒,用了瞬息,我就奇怪,你如何會用歸天教的毒?”
戴著紗幃的女人將紗幃摘了,正是改裝易容的龍玉,此時笑道:“那現在你豈不是更糊塗了,如何這‘瞬息’中,又交雜著其他的毒,讓這些屍解門的妖人歌舞不停,卻和傀儡一般無知無覺?其實,世間萬物,都不能守著一成不變的規矩,不然隻能被優勝劣汰掉,□□也是如此。我雖然不會調製這些□□,總是有人會,他們且歌且舞,我們也好商議密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