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窗簾透過黃橙橙的光,靜靜地照在對麵的牆壁上,忙碌了一天的太陽正在一點點一點點退縮,黑暗正在一寸寸地吞噬著外麵的世界。

伊夏悠夢看了看角落裏的沙發,上麵布滿了灰塵,每束光裏都有許許多多的塵埃,轉著圈打著旋,她的腦海裏喧囂不停。耳邊一直回響著自己甜甜的聲音“曉晨爸爸,我要吃獼猴桃。”“曉晨爸爸,我要去公園。”“曉晨爸爸。”

他還好嗎?

七年了,真快。

他應該已經為人夫,為人父了吧?

地上的玻璃渣,仍靜靜的躺著房間的灰塵,嗆得她直咳嗽,打開那扇,緊閉了七年的窗子,外麵依舊是車水馬龍,他應該過的很好吧?有沒有偶爾想想她。伊夏悠夢深深地吸了口氣,不該再去想以前的事了,不對嗎?

環顧四周,牆上的相框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是他們唯一的合影。

七寸。

上麵布滿了灰塵,她伸手去擦,白色的蕾絲手套,立刻沾上了灰塵,照片裏麵一臉燦爛的自己和抿著嘴唇的蘇曉晨。

那一年,他二十一歲,她十六歲。

“蘇曉晨,過去的那些時光裏,我從沒有記恨過你。”

可能是因為當時的我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是恨,不懂得這個詞的意思。

一閉眼,往事曆曆在目。歲月繁苦年華厚重,妥協也好,投降也罷。如果是越濃厚的愛越是會給人傷害,那麼,我寧願從來沒有認真過。

沉吟不語,伊夏悠夢還是把相框放回來原來的位置上。

七年了,她還是回到了這個城市,她還是想再見他一麵。即使他已為人夫,已為人父,她也還是想見他,想看一看那張讓她魂牽夢繞了七年的臉,想看一看他是否胖了,想看一看他的孩子是否長得像他也像她。

蘇曉晨你好嗎?

少了我的打擾和無理取鬧,你一定過的很幸福快樂對麼?

伊夏悠夢從包包裏取出了印了白茶花的煙盒,不緊不慢拿出一支煙點燃,深深的吸了口又輕輕的吐了一個煙圈很瀟灑也很漂亮。

可是下一秒她咳嗽起來。

看,曉晨爸爸,無論如何我都變不成你喜歡的那種女孩。

她笑了,笑著笑著也哭了。煙霧繚繞,她嗆得難受,把煙丟在地上,穿著七寸的高跟鞋的腳毫不猶豫的踩了上去。

走進浴室。

記憶裏的情侶牙刷消失了,那是她們一起在大潤發買的。

所有的快樂在那個陰雨綿綿的午後,戛然而止。所有的記憶也都在那個狠絕的背影消失不見後格式化。

馬桶的功能還是好的。

伊夏悠夢從口袋裏取出一大串鑰匙將最漂亮的那一把丟進馬桶,再緩緩的按下那一個鍵。讓所有的過去都過去吧,就像鑰匙一樣被衝走,連通我的記憶也帶走好嗎?

從浴室離開的那一刻,那個堅強的女孩子哭了,抱著自己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

是誰說忘記一個人的最好辦法是時間與新歡?!又是誰說時間,新歡,都不足以讓你忘記,一定是時間不夠長,新歡不夠好?!

有些人,有的事情真的沒法忘記,我們隻能是盡量的不讓自己去想起,僅此而已。然而當你想起的時候,你最柔軟的地方還是會疼。即使它結疤了,當你想起他有可能還是會血淋淋的。

蘇曉晨,我沒能把你忘記,請你不要介意。

也許我隻是不甘心那麼就失去了你,不甘心我所有付出毫無收獲,不甘心被你傷害,不甘心,我們的故事隻是一場騙局。也許我隻是沒法接受,沒法接受你的離去,沒法接受一個對我那麼好的人原來是一場夢。

是這樣對嗎?

明天是八月二十一日。如果我們還在一起就是九周年紀念日,可是你早已不在我身邊。再過幾個月我就要帶著所有人的祝福和許諾結婚你會來嗎?記得你說過我結婚你會來的,可是。

不。

夠了。

再見吧。

別去想了。

再見了,蘇曉晨。

再見。

嘭,那扇鐵門被緊緊關閉。伊夏悠夢背著包包,走在陰暗的樓梯,這棟樓快要被拆了,許多居民已經陸續的搬離隻有一些念舊的居民還守候在原地。可是無論如何,結局總不會變的。黑乎乎的一片她有點害怕,從前一樣怕黑,不過那時候她沒這麼怕。遇上了蘇曉晨以後就更怕了,她纏著他要送,她總說晚上可能會有女鬼什麼的,時間長了她自己也真的感覺有鬼,想到這,她脊背發麻。

伸出手掏出手機,打算照明,卻從一扇窗裏看到星火點點在移動,她不知道那是窗外,以為有鬼嚇呆了。

啊——

高分貝的尖叫,要是平時整棟樓的聲控燈燈會亮,但是由於沒人居住燈壞了,自然沒人修理。我幾乎是飛下樓梯的,要是他的初中體育老師看到他跑的這麼快,斷然是不會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