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
“兄長想到了什麼？”
“我想不通，我這顆項上人頭何時如此值錢了，居然值得北戎的皇子親自出手。”
“如果是戰前，倒是說得通。畢竟兄長一死，雁南關必亂，為此付出再多的代價都是值得的。可這時節挑起戰亂，不應該啊！”
此時正是草原上水草豐茂的時節，正是牛羊生長的黃金時節，此時出兵，得不償失。
況且這時節，盛國內青黃不接，新糧還未成熟，百姓家也沒啥餘糧。此時挑起戰事，就算勝了，也沒有多少利益可圖。
畢竟甘州地處邊關是盛國出了名的貧困州，除了出產的糧食並沒有多少其餘的財富。
“難道是草原上遭遇了旱災，北戎不得不在此時挑起戰事，兄長可有收到這方麵的消息！”
“沒有！北戎今年降雨豐沛，草原水草豐茂，並無旱災。就連去歲也沒出現白毛天，凍死的牛羊都比往年少。”
“不是旱災，那是因何要在此時挑起戰事？”慕氏百思不得其解，嘴裏喃喃自語：“沒有幹旱，難道是皇權更迭？”
慕氏總感覺自己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信息，可卻不知錯過了什麼。隻得不斷回味慕景雲剛才所言。
突然，她陡然抓住了一個重點。
白毛天，北戎去歲冬季並不寒冷，沒有出現白毛天。
一段不願意回憶起的過往從慕氏的腦中劃過。
不是旱災，也有可能是蝗災。
想到這，慕氏的臉色陡然一變。
“阿榮可是想到了什麼？”
慕氏看著自家兄長，猶豫了一番才道：“兄長還記得阿爹戰死那一年嗎？”
那一年北戎爆發了蝗災，蝗蟲過境，滿坑滿穀。一片青翠的草原，蝗蟲過後就隻剩黃土。甚至就連牛羊都不能幸免，草吃完了，那些蝗蟲就巴在牛羊身上啃食。
那一年，草原上處處有餓殍。
北戎沒吃的了，他們的目光落到了盛國的頭上。
北戎王一聲令下，攻下雁南關，盛國的千裏沃土，數不盡的糧食都是北戎的。
那一年，北戎舉全國之力伐盛，雁南關風雨飄搖。
那一年，盛國也遭了災，特別是甘州，在蝗災的肆虐下，當季的糧食十不存一。
盡管盛國皇帝積極賑災，可惜遠水解不了近渴，甘州也陷入了極度缺糧的地步。
樹皮草根吃完了，百姓們隻能用觀音土果腹，最終腹大如鼓活活將自己憋死的不知凡幾。
慕家以及慕家軍就是在這樣的絕境下死守雁南關。雁南關幾次差點失守，可慕家軍不惜用命去填，才堪堪守住了雁南關。
好在北戎本就因蝗災缺糧，見雁南關久攻不下，軍中斷糧，不得不撤退。
即使這樣，短短一個月的戰事，慕家軍十不存三，整整七萬多兒郎用他們的性命保住了後方百姓的平安，就連慕老將軍也在此戰中犧牲。
慕景雲就是在這樣危急的關頭接手了慕家軍，曆經二十年，終於重振慕家軍當年的威名。
時至今日，慕景雲想起當年的慘況，依舊心驚。
此刻聽妹妹提起父親之死再結合昨夜的那場理不清頭緒的刺殺，慕景雲的心陡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