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錯!”曾毅舉手投降狀,“等回頭你走的時候,我送你一車。”說完發動了車子。
“我就知道,你小子心裏一直都盼著我走呢。”龍美心說到。
“你可真難伺候啊!”曾毅無奈笑著,“好吧,以後你都住在南雲吧,我天天買給你吃!”
龍美心咯咯地笑了起來,顯得十分開心,不過又道:“算了,我還是自己識趣點,免得壞你好事!”
曾毅就納悶了,“壞我什麼好事?”
“開車吧你!”龍美心沒好氣地嘟囔了一句。
晚上翟老用完飯,就問龍美心:“白天到哪瘋去了?一天都看不到你的人影。”
龍美心很是不滿,道:“我現在已經大了,不是以前的瘋丫頭了,你要尊重我。”
翟老嗬嗬笑著,“好好好,你都去忙什麼了?”
“去看了看我的將軍茶廠,去參觀了一下曾毅的招商局,另外呢,還在鏡山碰到兩個被毒蛇咬傷的人,讓曾毅救活了一個。”龍美心說著,起身給翟老去端茶。
翟老有些詫異,問道:“那另外一個呢?”
“另外一個是老外,他不吃中藥,非要用抗蛇毒血清,被景區的人抬著去醫院了,後來情況如何,就不知道了。”
翟老微微頷首,原來是這樣,龍美心這丫頭說話隻說一半,讓自己還以為曾毅隻救活一個,另外一個沒救活呢,想著以曾毅的醫術,應該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才對。翟老就想起了將軍嶺上曾毅說過的話,醫生是在從閻王爺的手裏搶人,有時候醫生不惜得罪閻王爺,可偏偏有人他就是不領情啊。
“傑雄,你去叫曾毅過來,我要跟他再戰幾盤!”翟老對張傑雄說到,“把昨天輸的給找回來!”
張傑雄就笑道:“老首長,要不就算了吧!”
翟老頓時眉毛一豎:“讓你去你就去,囉嗦個什麼,還害怕我輸不起嗎!”
龍美心的一雙俏眼就瞪得溜圓,在龍她的印象中,翟老除了以前打過的那些勝仗,其餘最得意的,就是他的象棋水平了,“不會吧,那呆子下棋比翟爺爺你還厲害?”
“那是我讓了他一個馬!”翟老吹胡子瞪眼,很不願意聽龍美心這句話。
張傑雄就笑了兩聲,出去叫曾毅了,心道老首長也真是越老越有意思了,你讓一個馬是沒錯,可曾毅還讓了一個車呢,這事你怎麼就不提了。
翟老拿起龍美心遞過來的茶喝了兩口,道:“浩輝,你去把象棋拿出來,擺在外麵的石桌上,我要跟姓曾的小子挑燈夜戰!”
翟浩輝就站起來,道:“我這就去找。”
象棋一般都放在書房,翟浩輝走進裏麵的一間屋子,在靠牆的一個大書櫃上找了起來,在最左邊的第三個格子裏,翟浩輝找到了裝象棋的盒子,還有折疊棋盤,他拿起來就準備走。
盒子剛拿起來,翟浩輝看見棋盤旁邊還放了另外一個盒子,上麵貼了一張標簽,寫著“翟浩輝”三個字,下麵有兩個小字:狂症!
翟浩輝的心髒就猛一收縮,他現在看到這兩個字,仍然是心有餘悸,清醒的這兩天,他想了很多,也花了很大的精力,才讓自己接受了沒有一年多記憶的事實,這真是一夢醒來,物是人非、滄海桑田啊。
“啪!”
翟浩輝就打開盒子上的扣,掀開蓋子,看到裏麵全是病曆,從美國到國內,各個醫生簽字的診斷報告、檢查結果、治療方案,寫得非常詳細,基本每一天用了什麼藥,上麵全能查到。
越看翟浩輝越心驚,這上麵幾乎囊括國內最有名的中西大夫,幾大國手集體出馬,也沒能治好自己的病,從病曆上看,自己的病是越來越嚴重了。
翻到最後,唯獨缺少了該曾毅簽名的病曆,但從最後一份病曆來看,自己應該在前幾天上將軍嶺的時候還發作了一次,之後遇到曾毅,就被治好了。
翟浩輝看著這些病曆,後背出了一身冷汗,心裏有一種想哭的感覺,這就是自己一年多來的全部經曆和記憶了,吃藥,發作,再吃藥,再發作……。難怪爺爺會說自己的命是曾毅撿回來的,如果不是碰到他的話,或許自己這輩子都會這樣下去了吧。
拿開最後一本病曆,下麵是一張光碟,裝在塑料皮子裏,上麵貼了個標簽:狂症發作錄像——翟浩輝。
翟浩輝就把這張光碟拿了起來,他想知道自己這一年多都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
“浩輝!”外麵傳來翟老的聲音,“找到象棋沒有?”
“找到了!”翟浩輝把病曆箱子隨手一合,就捧著象棋和棋盤走了出去,“找到了,就放在外麵的石桌上嗎?”
翟老微微頷首,看著翟浩輝捧著象棋走了出去。翟老的臉上此時出現一絲不忍之色,這是曾毅教給他的辦法,讓翟浩輝偶然發現自己的病曆,讓他明白自己一年多受過什麼樣的苦,是什麼樣的狀態,這樣有助於他自己去反省,反省明白了,就會移情易姓,以後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誤,得這樣的病。
隻是翟老有些不放心,現在浩輝能意識清醒,翟老已經很滿意了,不想再節外生枝,要知道浩輝從小心高氣傲,萬一受不了這個打擊,再犯了狂症可該怎麼辦啊。
過了沒多久,曾毅就來了,換了一身以前他經常穿的中式對襟汗衫,看起來有點江湖郎中的味道。
龍美心就笑道:“叫你來下棋的,又不是賣狗皮膏藥的!”
“真該給你補補傳統文化,穿成這樣就是賣狗皮膏藥的嗎?”曾毅無奈笑著,對翟老道:“還是老規矩嗎?”
翟老想了想,道:“老規矩!”
兩人坐下去,分別就拿掉了一個馬一個車,龍美心一看才恍然大悟,原來翟老的馬是這麼讓出來的。
站在旁邊看了一會,翟浩輝就道:“爺爺,讓曾毅陪你下著,我想進屋休息一會。”
翟老就點了點頭,“去吧!大病初愈,是要多休息。”
翟浩輝就道:“我回屋看會書。”說完邁步朝屋裏走了去。
翟老“咳”地一聲,輕聲咳嗽了一下,張傑雄就收到了消息,微微點頭,雖然眼睛還是看著棋盤,但注意力就在翟浩輝身上了,他要以防萬一啊。
眾人在外麵下棋,能聽到屋裏的動靜,翟浩輝先是進了書房,過了一會,拿著一本書出來,然後上了二樓自己的房間。
張傑雄就進了屋子,一點聲音都沒發出,輕巧得像是一隻狸貓。
翟老此時的心思也跟著翟浩輝上了樓,他大手一推棋盤,就坐在那裏,輕聲歎了口氣。
龍美心有些納悶,準備開口詢問是怎麼回事,曾毅就朝她擺手,示意她不要講話,靜靜坐在就行了。龍美心朝曾毅直打眼色,想知道是怎麼回事,曾毅隻當沒看見,這事情又不是眼神就能解釋清楚的。
過了足有四十分鍾,張傑雄下來了,附在翟老耳邊要說話。
翟老就沉聲道:“把情況說給小曾聽!”
“十分鍾前,屋子裏有了動靜,聽聲音,浩輝應該是哭了。”張傑雄頓了頓,看翟老沒有表示,就接著說道:“隨後我就聽到浩輝在屋裏不停地念叨,具體是什麼事情聽不太清楚,但一直在說‘不值’、‘不該’……”
曾毅就鬆了口氣,看來自己的判斷沒有錯,翟浩輝這是在反省了,不管去年發生了什麼事,他現在已經意識到把自己搞成這樣是很不值的,隻要他能這麼想,那這病不用治也會慢慢好的。
翟浩輝是個世家公子,眼界高遠,見識不俗,他會把自己去年遇到的事,跟自己原本應該有的前途去做比較的,一比較,這心中就有了取舍。
這也是曾毅敢冒險行一招棋的原因,換了是普通人,就沒辦法這麼做了,隻能慢慢進行開導,因為普通人能得到的東西原本就非常少,有些東西是他認為所丟不起、無法失去的,你讓他看得狂病時的樣子,可能無法讓他覺得後悔,反而說不定會刺激得他走上了極端,他會想是誰把他害成了這樣子,搞不好就去拚命了。
治病是要因人而異的。
越是普通人,他的容忍底線就越低,我們經常能在街上看到有人打架,但打架的理由,有時候非常可笑,可能別人隻是多看了他一眼,他覺得你是在鄙視他了,就要揮拳相向;而地位高的人,甚至都絕不會看見他們破口大罵,他們懂得妥協,明白哪些可以退讓,哪些不能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