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份,已經是進入了冬天。天上雖然還沒有下雪,地上卻已經染上了一層厚厚的霜凍。
寒風呼嘯中,幾輛馬車緩緩地駛出了龍興縣的官道。車夫身上穿著一層厚厚的破棉襖,坐在駕座上麵,一邊揮著鞭子,一邊時不時地迎著冷風,吆喝起幾聲號子。
在一輛馬車車夫的旁邊,此時正站著兩個說得起勁的青年。一個身穿棉襖,頭戴狗皮氈帽,年齡大概在二十幾歲,一臉的老成,身材有點臃腫,樣貌算不上清秀,卻也比普通人多了幾分貴氣。而在他身邊的那人卻是一臉的憨相,年齡看起來約有十七八歲的樣子,長得濃眉大眼、膀大腰圓的,顯得尤為粗壯,他的身上並沒有像那車夫與身旁青年那樣穿著棉襖,而是最普通的單薄布衣長衫。衣服下麵鼓鼓地,全是結實的肌肉。
沒錯,他們正是朱頭貴與張鐵牛兩人。
這幾個月來,兩人已經混得賊熟了,在張鐵牛的特意結交之下,那朱頭貴也把張鐵牛當成了最要好的狐朋狗友。畢竟這朱頭貴也隻是一個愛慕虛榮的人而已,在張鐵牛這個對此地一無所知的“鄉下人”麵前,他感覺特有麵子,在不斷的吹牛打屁中,他平時在主人麵前失去的那股自信便全找了回來,好像自己真的是這個世上最博學多才,最見多識廣的人一樣。哪怕是最普通的事件,最乏味的東西,也常常被他吹得天上少有,地上無雙。
當然,這些最基礎的知識,對於張鐵牛的幫助也是非常巨大的。初來乍到的他,已經從這個朱頭貴的嘴裏,把這個世界都大致地了解了一遍。
這次朱頭貴之所以要把張鐵牛帶上,那便是看中了張鐵牛那力大無窮,又可以讓自己隨便支使的好處,自己雖然是這次的主事人,可是有什麼事都要自己忙上忙下的,那也太累了。有了張鐵牛在身邊,那就不一樣了,所有的重活都叫他去做就行了,自己隻要坐著動動嘴皮子就行了。
不過張鐵牛也樂得幫他做事,隻要對方多給自己講解一下這個世界的東西,當然他最想聽的便是江湖中的名人事跡。他覺得自己能夠多了解一點這些江湖傳聞,幫對方搬多少的東西都值了。
齊雲城,正是他們這次要去的目標。他們這次便是要給齊雲城白霧山莊送一批狼豪筆的。這白霧山莊是江湖中一個以符籙聞名於世的門派之一,雖然事實上這隻是一個最小的修煉門派,最多也就比一般的武林門派強上那麼一點,並且可以用法術祛些小鬼小怪罷了。可是在朱頭貴這種外行人的眼裏,卻是成了天下聞名的武林門派,還吹噓說,每隔幾年他們都會招收一批弟子,上一次還是五年之前的冬天,這一次過去,很可能便能夠看到他們招收弟子的盛況。
朱頭貴口沫橫飛地講著:“兄弟啊,我跟你說啊,那個白霧山莊啊,有多大你知道嗎?比起縣衙還要大呢。每次招徒弟的時候,那個盛況啊,那叫一個……一個大啊,你可是從來沒有見過的……”
張鐵牛心道,這不是廢話嗎,如果我見過了,還需要讓你帶我過去嗎,就因為沒見過,所以才要跟你一起過去啊。朱頭貴卻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在那裏說廢話,可能是他的形容詞實在是太貧乏了吧,對於那白霧山莊的形容,翻來覆去的也隻是表達出了一個“大”字跟一個“啊”字。具體是什麼樣子的,張鐵牛聽了半天還是沒聽明白。
除了這些,對於江湖中的那些傳聞,他也都是道聽途說的,不過對於對江湖神往不已的張鐵牛來說,能夠多了解一些這種傳聞也是挺享受的,哪怕其中十種傳聞之中,朱頭貴沒有一種能夠解釋清楚,講得明白的;甚至還常常把幾種傳聞、幾個人物雜揉在一起翻來覆去地講,第一個人物說完了,第二個人物身上還能看到前一個人物的影子與絕技,他也同樣聽得津津有味。
“……那個絕刀啊,那個刀啊,那叫一個絕啊……隻隨手一劈,馬上便能夠把人劈成兩半啊,那叫一個絕啊……”
“……那個武林大會啊,那叫一個壯觀啊,那盛況就好比……就好比是軍隊打仗一般,那叫一個好看啊……人好多呢,好多呢,起碼有幾百……不,起碼有幾千人一起參加啊……”
“聽說咱大唐國的國師大人啊,那可是真正的神仙啊,別說是打仗了,就是飛天遁地,下海撈魚都不在話下啊……”
……
“……有一個叫什麼什麼傲龍劍客的,那人太厲害了,聽說他一劍過去,馬上能夠殺死好幾千人呢,那叫一個厲害啊……”
“……南方的大宋國在幾十年前曾經出現過一個非常厲害的妖怪呢,吃了好多好多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