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一夜安睡過後,張連亭看起來也精神多了。當他打開門的時候,就看到了安妮舉著的手,她那手正要敲門的樣子。張連亭看到她,見她微微的羞愧地臉了一下,然後聽到她說:“大家到起來,想要一起出去走走,所以來叫你一聲。”

“嗯。”他點了點頭,說,“那走吧,一起去。”

“你先吃點早餐吧?”

“不用了,帶上兩個麵包就行了。”

他們先是去了醫院,安正天和高加圖都想去看看,不知道那裏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當他們剛剛來到醫院大門時,看到的這和曾經是鎮上輝煌的醫院已經落得一片破敗的模樣了。安正天麵對著這座變得雜草叢生的荒蕪的醫院,心裏也是一片淒然;昔日人來人往的情景仿佛還曆曆在目,他一步踏上去跟一個過路的同事問好,可是,他話音剛落,那個人一下子就消失了,昔日繁忙的同事們和那些帶著病痛前來求醫的患者們都消失了。

人呢?他們都去哪兒了?

他們走進了這座空空蕩蕩的醫院,連走路的聲音都變得格外的刺耳。

安妮能看得出父親心裏的失落,但她也知道,父親心裏的失落隻是暫時的,他很快就會回到這個需要理性的現實世界。

他會清醒過來的。

在這個殘酷的顯示世界,所有人都得清醒,有足夠的清醒。

清醒,那是意味著要有去情緒化的理智。

走廊的地板上都已經滿是厚厚的灰塵,他們踏著厚厚的灰塵走過,仿佛已經聞到了這裏發出的陳腐的氣味。在他們的身後,是一些亂了卻清晰無比的腳印——要不了多久,他們的這些腳印必將又會被之後的塵埃所覆蓋。

就在他們穿過陰暗走廊的時候,似乎在他們看不見的天花板、看不見的角落,仿佛早已鬼影曈曈。安妮感到一陣陣寒意襲來,恐懼油然而生,隻有和她並肩一起走的安芯發現她有些異樣,問她:“怎麼了?”

“沒事。”她擠出一絲笑容說。

安芯也就不在意了,跟著前麵的人繼續走。

安正天帶著眾人來到了自己曾經的辦公室,辦公室裏麵早已經變得一片淩亂,像是被小偷翻箱倒櫃了一遍。

安正天扶起了那張他曾經用過的椅子,看著上麵的灰塵,好一會兒後,說:“昨晚我一直沒有睡好,就是在想著這個我曾經工作過的地方。我一遍一遍的想:這個地方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了呢?雖然也想過不會好到哪兒去了的,但是今天看到了這個樣子,心裏也難免會有一陣陣的傷感。”

高加圖在一旁默默地點頭。

這個時候,安芯小聲的問在她旁邊的安妮,說:“安妮姐姐,我們來這裏幹嘛?”

對安妮來說,雖然她也在這裏工作過,但是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對這裏的感情,遠遠沒有父親那樣的深厚,所以她也沒有父親的那種傷感。“這裏是個生死地,很多人曾經在這裏死去,也很多人曾經在這裏新生。”

安芯默默地細想著安妮說的話,但她越往深處想,頭就越痛,於是忽地猛的搖了搖頭,甩開了那個話題。然後,她就聽到了昨天到來的那個易先生說:“……也許,在楓林鎮就隻剩下你們這幾個人了。現在,是一起離開這裏,離開這個荒惡之地?還是一起留下來守護這裏,守護你們的家鄉?”

“這裏是我們的家鄉,”第一個回答的是張連亭,他平靜但堅決地說,“自從水月死後,我就從來沒有打算過離開這裏,這裏才是我的家鄉,是我的根。我也絕不會向那些魑魅魍魎低頭,就算死,我也要死在這裏。”

沒有人表示要離開自己的故鄉,但是,他們也知道,在他們這幾個人當中,隻有安芯不是楓林鎮的。安芯來到楓林鎮純屬偶然,她是因為她的表姐水月嫁到這裏而來到這裏的,她來這裏的本意也隻是玩幾天,卻意外地被卷入了這場本來就不屬於她生命中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