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寒風高中,已經日落西山了。
目送了葉向初和向小莉回到宿舍後,蕭十一才慢吞吞地轉回旁邊的教員宿舍,一路上,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左手,一直專注地看著。
可一進門,迎麵就有暗器襲來!
他利落地躲開,才看清楚那直插在門邊上的暗器原形竟是餐刀,意外的風動,使得他下意識地做出了閃躲。
“啪啪啪——”又是三根餐刀插進了門邊。
迎麵,掌風拍來,他卻隻是輕鬆地往左邊側身,腳一抬,又一踹。
那看似沒力的一腳,居然把偷襲的家夥踹飛了出去,直跌坐在十步之外的沙發上。
“你真狠!”
“誰叫你偷襲我的,十二!”
“那你也不該出手這麼狠,我是女人哎!還有,拜托你別老是‘十二’、‘十二’地叫我,若是讓外人聽到這麼無聊的名字,我又得花時間解釋了!記著,我現在叫程熙汶!”
看著跌坐在沙發上的同伴吃痛地揉著胸前的小丘,他禁不住翻了個白眼,“等你存夠了勇氣去做變性手術時再跟我說這句話。”
是的,眼前這個性感尤物,暫時在生物學上還是稱之為雄性。
變裝癖,基本上你可以對程熙汶有這樣認知。
“我隻是奇怪你為什麼一直低頭看著手嘛!”
“我哪有!”
“你反駁了!你不是向來不為自己反駁的嗎?”
對於程熙汶那仿佛發現新大陸的興奮叫聲,他回以一記白眼,人已經走進廚房,“有話快說。”
“你今天把葉向初帶出去,見到她的男朋友了嗎?”
“那不是她的男朋友,隻是別人委托她代替自己去見的筆友。”
“不是男朋友?你在強調什麼,喔?”
對於程熙汶那刻意延長的尾音,背後代表的意義,他沉默。
“喜歡上自己的任務對象,不妙哎。”
“要你管。”
“你沒有否認!”
“我不排除有這個可能。”
葉向初給他的感覺跟別的人很不一樣,初見時,就被她那渾然天成的楚楚可憐的單薄給激發了憐惜之意,雖說後來知道了一切隻是演戲,但總是不自覺地把目光投放在她的身上。她就像是小時候見過的萬花筒,手握持的角度哪怕隻是一點的改變,裏麵的內容就完全不同。她說話的語速較常人要快些,當說到興起時,調子會多了撒嬌的味兒,她很容易被惹惱,尤其在麵對他的時候,但她也很遲鈍,老教他有機可趁。至於用棒棒糖暗算她,那是最好玩的一件事情,尤其當她傻眼,不停地眨著眼睛的遲鈍,尤其當她手裏拿著棒棒糖,不知道該扔掉還是塞回他的嘴巴時的手足無措,那被緊緊咬著的唇,那委屈又懊惱的目光,實在教他心癢難耐。
她是個擁有著許多麵貌的女孩子。
賣弄小聰明的時候神氣得很,被捉弄的時候可憐又可愛,拜托別人的時候會完全放下身段,當她紅著眼眶倔強不讓淚水掉下來的時候,則是叫人不得不向她投降。
他不知道這樣的感覺是不是就是喜歡,但當她拉起他的手時,當她的五指緊膩地抓住他,他的心居然悸動了起來,這樣的感覺實在很奇怪!還有午休的時候,見著她為了要去見那個七號球衫男朋友而向自己低了頭時,心中的那份納悶、懊惱和不爽,到後來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隻是單純的受人委托後,心間升起的喜悅!
這些,到底是喜歡或是錯覺?
但無論如何,在所有的事情得以解決以前,他不該因自己的心情分心。
“既然如此你就得小心了,今天你們出去的時候,不是還多了一個學生嗎?”
他愣了愣,對於程熙汶的若有所指。
是呢,他怎麼沒察覺到?雖說為了支開他,葉向初特意找個人來纏著他是正常的,但不合邏輯的卻是——葉向初跟向小莉本來就不熟悉,要找人來糾纏他,也該找那個清楚自己的底蘊,很聽自己話的小童才是。
思緒到了這裏,猛地打住。
“十二,給我弄支移動電話來。”
程熙汶白了他一眼,“在移動電話裏安裝發信器?!那多麻煩!你不是自命身手是我們十二個人裏麵最好的嗎?放個發信器在對方身上而不被發現,對你來說隻是小CASE吧?”
“反正給我弄一部來。”
天知道他為什麼大費周折,就為了葉向初那句不痛不癢的警告?!
“好吧。”
程熙汶終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給他擺了個OK的手勢,走了。
而他,一邊喝著牛奶,一邊低頭細細地看著自己的左手。
想起了那張倔強,會賣弄點小聰明,被捉弄時卻隻會傻乎乎地眨著眼的小臉,還有,方才在心中忽然升起的某種不安。
總覺得有哪裏是不對勁的,但到底是什麼呢?
想得入了神,也就忘記了自己向某人許下的約定,至於那位某人,慢條斯理地吃了晚飯,做好了作業,目前雖然正複習著落後了許多的課程,但一雙眼睛卻像抽筋似的,隔個一兩分鍾,就仿佛會發放激光似的瞪向那緊緊關著的宿舍大門。
“小姐,門那邊有什麼嗎?”
“沒有。”
由於寒風高中生源不多,所以公寓式的套間宿舍,就隻有兩人居住,而因為刻意的安排,小童跟她是住在一起的。
“小姐,為什麼向小莉會跟你一起回來?”
“因為我想讓她幫忙纏著蕭大叔啊!”
“小姐,你跟向小莉很好嗎?她為什麼會幫你?”
“因為她……”
漫不經心地跟小童說起今天的事情,她驀地想起自己最初的打算,想起了蕭十一主動叫向小莉去喝咖啡的那一幕,雖說蕭十一後來解釋說這樣是為了撇開向小莉,也放鬆她的戒心好讓自己可以偷偷尾隨著保護她,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老是想起蕭十一跟向小莉雙雙離開的那一幕,然後便耿耿於懷了起來!她到底是怎麼了?
“小姐?”
猛地被小童推了推,她回過神來。
“已經很晚了,你不睡嗎?”
“很晚了嗎?”
瞪著小童舉起的鬧鍾,居然已經十一點多了!
該死的蕭十一,居然遲遲未到!
“小姐!”
猛地又被小童推了推,她疑惑地看過去,隻見小童欲言又止,她開口:“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