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聽到了宇文淩翌的這聲“吵”,看出了他眉宇間的不悅,不過她似是並不因這樣而氣餒,身在人生地不熟的大漠樓蘭裏,對活著的渴求也容不得她氣餒,她總要想個法子試一試的。
扯了扯他的衣袖,再扯了扯。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待宇文淩翌,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下意識的拂袖。
女子在他身側跺了跺腳,似是有些懊惱:“我隻是想報答你而已。”
宇文淩翌退了一步。
女子又小跑來到他身邊,與他糾纏著。
“好不好?好不好?”就這樣一直熱情的朝他問著,與宇文淩翌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漠然形成了冰火兩重天的態勢。
宇文淩翌隻看著這個莫名相遇的女子,沒有尋常女子的矜持,頂著一張黑漆漆的臉就這樣坦然的站在他麵前,也不管此刻的她究竟有多難看,這真是景台國的女人?
玩味的探究了半晌。
沉了聲,不再打算搭理她,繼續朝前走著。
他方才幫她,不過是一時的心血來潮罷了,不求她回報,亦是不想與她有過多的糾葛。
身後嬌小的女子看著宇文淩翌無動於衷離去的身影,咬了咬唇,隻打定了主意一言不發的跟著他,反正她與兄長失散了……
一時找不到家人,隻能暫且跟著宇文淩翌了,說不定還能混口飯吃。
於是就這樣一前一後的跟著,陪著宇文淩翌從樓蘭最繁華的街道一直走到了城池的外頭,月牙灣邊,一汪甘泉似月牙的樣子,是樓蘭人的生命之泉。
宇文淩翌站在湖邊,大漠中幹燥的風刮過他俊逸的容顏,直望著前方。
這些年來,習慣性的走很多地方,沒有一個地方能讓他停留,河流也看過不少,但惟獨沒有見過像月牙灣這般寧靜流淌的泉湧,嘴角也不自覺的噙了幾分曆經滄桑的玩味。
身姿邪魅,獨立於這陌生的天地之間,頎長的身影也有著說不出的孤傲之感。
他沉寂著,不發一語,身後卻又傳來了突兀的聲響,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還有一直細微聲漸的喘氣聲。
宇文淩翌的清靜頓時被打攪,劍眉擰起,緩緩回過身,隻見方才那個糾纏著他嬌小的女子現在還站在他的身後,似是追不上他的腳步,所以一路上小跑著跟著,此刻喘得不行。
寧靜的月牙灣,還有她的喘息,別有一番異樣的感覺。
知是打擾了他,她仰起了小臉,徑直乖覺的朝他揮了揮手:“你……你別管我……我……我不擾你。”隻要他允許她跟著,她就能夠心滿意足了。
宇文淩翌看著身後嬌小的女子,沒想到他方才那一救,救了個麻煩。
擰了眉宇,冷了眸。
此後一整個月都是這個樣子,女子跟著他回了客棧,沒事兒就在門外守著,一守就是一個月,他亦是不知道她是怎樣在門外活下去的,隻知道偶爾打開門,就看到她一臉髒兮兮的朝他笑的樣子。
宇文淩翌像往常一樣出門,結果又被她跟著,從樓蘭西跟著到了樓蘭東,再從東走到南。
他已習慣,能將她完全忽視,步伐走得瀟灑愜意,而她卻也在身後跟得不亦樂乎。
兩個人就這樣以奇妙又詭異的形態共處了許久,漸漸的,宇文淩翌也習慣身後有一隻跟屁蟲了,有時忽然聽不到她在身後小跑的聲響,他倒是會立即察覺,並不自覺的放慢了腳步起來。
隻是閑暇打發時間,心裏頭想知道她到底能堅持多久罷了。
“你就收留我吧。”此刻她又跟在他的身後,開始喋喋不休的說要報答起他來。
宇文淩翌斂了一身的邪魅,眸子裏隻略帶玩味譏誚,回望了她一眼,並不理她。
女子越挫越勇:“公子,你就收留了吧……”
這樣的戲碼不知持續了多久,上演了多少次,最後宇文淩翌終於在她的念叨與渴求中停下了腳步,噙著一抹玩味的笑,回了頭。
探究著眼前不依不饒極能持之以恒的女子,隻笑問:“你真要跟著我?”
看她身姿嬌小,年齡也應當不大,這麼多天來都是蓬頭垢麵,看不清長什麼樣,但性子倒是好玩的很,說不定帶著她,還能解一解長旅的疲乏。
在她的糾纏下,他總算軟了一顆堅硬的心,似有退讓。
嬌小的女子原本是緊緊跟在他的身後,聽到了他這一句問話,猛然的抬起了頭,整個人一喜,清澈的眸光也亮了起來,點頭如搗蒜一般:“嗯,我要跟著。”說得堅定。
她都已經跟了他一個月了,在不知不覺中陪他看了那麼多的風景,她也喜歡這樣,而且她跟著他果然就餓不死了,每一日守在他所住的客棧外頭,別人知曉她是跟著他的人,還會給她送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