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工的時間到了,生產隊的大榕樹下,大隊長拿著個大喇叭吆喝著“上工了,上工了”,洪亮的聲音響徹整個生產隊。
蘇窈和兩個小孩都被這吆喝聲給叫醒了。
沒多一會,外頭就傳來了說話聲,還有人朝院子裏喊“苗丫她娘,大隊長讓我轉告你,沒啥事了明天就上工吧。”
蘇窈躺在床上沒動,朝著外頭隨意應了聲“聽到了。”
這六七十年代,在鄉下要混口飯吃,不幹這個時代違法的事,那就隻能是下地幹活掙工分了。
蘇窈雖然老家是農村的,可自小學的時候,一家從村子裏搬到縣裏後,她就沒怎麼幹過農活了。
印象裏也隻有在很小的時候,跟著爸媽在田裏玩泥巴的記憶。
她對幹農活是抗拒的,但也知道想在這個時代活下去,是沒法擺爛的。
蘇窈起了床,用手抓了抓頭發,用唯一的一根發繩把幹枯發黃的頭發紮了起來。
再次做了一小會的心理建設後才喂的夏禾。
喂完夏禾,蘇窈開始收掇屋子和院子,讓夏苗看著夏禾。
夏禾雖然已經四個多月了,但可能是營養跟不上,她觀察了幾天,也沒見他翻過身。
蘇窈收掇院子的時候,開著房門和窗戶,時不時看一眼屋子裏頭的情況。
她把院子的枯葉都掃了幹淨,又把屋子裏的床鋪和衣服都拿去河邊洗。
這個啥都要票的年頭,布票難得,一家四口也就每個人兩身換洗的夏衣,衣服上還都是補丁。
夏禾現在穿的衣服,還是夏苗小時候的。而夏苗的衣服也是李春華厚著臉皮從別人那裏討來的舊衣服。
從兩歲穿到現在,褲腳和衣擺都短了一大截。
被單也有不少的補丁,質地是以前的老土布,雖然粗糙但結實耐用。隻是破四舊,很多織布機都被砸爛了,所以現在就連老土布都是稀罕物了。
屋子裏頭還有一身男人的衣服,蘇窈沒動。
到了河邊,蘇窈能看到不遠處在田裏幹活的生產隊社員。
頂著毒辣的日頭,戴著草帽在地裏插秧。
蘇窈想到田裏有各種蟲子和螞蟥,再想明天自己也要下地插秧,隻覺得頭皮發麻。
社員似乎看到了她,一部分人停下了活計,交頭接耳地朝著她這裏看了過來。
不一會,就有一個人朝著她跑了過來,是個四十來歲的嬸子。
蘇窈回想了一下記憶,反應了過來,這是大隊長家的媳婦,玉蘭嬸子,是個熱心腸的。
蘇窈喊了聲“嬸子。”
玉蘭嬸子端詳了幾眼她的臉色,又瞧了眼她盆裏的衣服,問“苗丫他娘,你身體好些了沒?”
幾天前李春華忽然昏倒在田裏,送去衛生所。衛生所大夫檢查過,說是營養不良加上中暑才暈倒的。
這夏老四家是什麼情況,大隊裏的人都是清楚的。
現在家家戶戶都是勉強度日的光景,誰也沒那個閑糧救助他們。
再說那夏老四又懶又賴皮,得罪了大隊裏不少人,也沒幾個人願意與他們家扯上半點關係,都是能避開就避開,省得被賴上。
整個生產隊,也就隻有大隊長家的願意搭理他們娘仨。
蘇窈點頭“好很多了,明天就可以上工了。”
玉蘭嬸子點了點頭,念說“等你家那口子回來了,我讓你叔說說他,家裏幾張嘴,怎能就隻靠你一個女人來養家糊口,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