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行李的時候習慣放上一兩本書,那趟旅程陪在身邊的隻有一本英國文學史。隨身的相機拍得最多得不是大海起伏的浪潮,而是充滿心意的一蔬一飯,還有捧過來飯菜的婦女以及跟在她身後玩鬧的孩子們。她們麵對鏡頭略帶不愛羞怯的笑臉,無論何時看見,都會想起幸福來。
編劇大人不時會到拍攝現場寫劇本,美名其日有助於觀察他們本來的麵貌,創作出來的人物能夠更貼近他們,也方便他們表演。薇薇安不經意撇撇嘴,禁不住在心中猜想,編劇大人莫不是吳偉良隱藏的粉絲來著吧。還曾為了他能出演男一號跟導演爭執不下。
然後又這樣一個人再角落自顧自笑出來,被拿著午飯過來的經紀人李饒來騰出手來敲了一下頭。這個毛病已經被說了許多次,這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還自己被自己逗樂,旁人看在眼裏會是不好親近的樣子。隻是明明薇薇安根本就是人緣太好,車瑾錫還為此一直放心不下。
“在這個圈子裏頭生存,從來就沒有人緣太好這種說法。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也少聽取一些偏頗的看法。”
把午飯遞到薇薇安手裏,然後將一半以上的飯還有肉通通夾到自己碗裏。經紀人李饒來這種怎麼吃都不胖隻長肌肉的體質起初讓薇薇安羨慕不已,但見過一次他胃疼的樣子以後不禁打了個寒顫。然後莫名心疼起彼時忙碌工作的車瑾錫來。
吳偉良的戲份上午就拍得七七八八了,所以午飯前就已經忙著呼朋引伴商量著晚一點要去哪裏玩。掛了電話湊過來問薇薇安有沒有興趣,說是黃俊彤、車興東前輩都會去,都是薇薇安認識的人,說是不如趁此機會開心一下,免得回家想些不開心的事情。然後壓低嗓子說反正車瑾錫晚上有節目要錄,也沒有時間可以約會。
薇薇安拿出手機給吳偉良看,“宵夜我已經放在冰箱了,回去後要記得自己熱來吃。晚上就好好在家休息,節目錄完了就會過去。”
吳偉良有些黯然站起身,輕輕搖搖頭,對著薇薇安擺出一張同情的臉。薇薇安作勢要拍下來留念,他才忙不迭跑開了。
這些時日車瑾錫一直照顧薇薇安到無微不至,薇薇安也一直聽之任之。結束了拍攝就回家,家裏要麼有他,要麼有他來過的痕跡。溫暖安心,隻是有些有氣無力。常常隻是想要膩在他的懷抱裏,聽著他的心跳聲,呼吸著他身上好聞的氣息。這樣馴順依戀的樣子很少見,幾乎是車瑾錫朝思暮想的夙願,卻在得償所望的一刻寧願自己不曾得到過,隻要她一切如常。
因為想要多點時間陪薇薇安,戒掉了半夜錄完節目去健身的習慣,被取笑肌肉沒有以前結實。他動一動放在她腰上的手,卻隻是略顯心疼地說,她倒是又瘦了些,這可怎麼好。
有時候他困倦、疲憊到無可掩飾,推他到房間去睡,薇薇安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溫習劇本。咖啡香彌漫一整間屋子,她一遍一遍讀那些文字,甚至還找出之前拍攝的本子一起看,想要找出自己漏掉的,背後湧動的,一脈相承的,支撐編劇寫下來的那條思路。可往往收獲的隻是喝了太多咖啡的胃部的輕微抽搐絞痛。
如果車瑾錫在薇薇安處留宿,她至少會留出半個小時做早飯。現在的她做炒麵不會再把麵炒焦,煮粥也有模有樣。加上許多許多奶糖,薇薇安也不介意陪車瑾錫來頓搭配咖啡不倫不類的早餐。
隻是薇薇安一日重過一日的黑眼圈讓車瑾錫頗為煩惱。黃俊彤的話這些日子越來越多在腦裏回響。他已經有好幾次幾乎在吃早餐時脫口而出,既然這樣艱難辛苦,還要遭人非議誤解,不如嫁給他跟他回家,他會一直好好待她。
總是話到嘴邊又重新咽下。他不能妨礙薇薇安的夢想,或者他不敢、不願、不忍心?借口永遠有太多。那日拜托李莉姐去做司機,見麵後薇薇安絕口不提有關李莉姐投資做生意的事情。車瑾錫要對自己誠實,他確實有多心,因而愈發顧慮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