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醉醒來,聽著窗外鄉鄰們互相招呼幹活兒的聲音,看到窗欞上透進的那一縷陽光,有一瞬間的恍惚:又是個晴天呢!現在的時節是晚春,正是農人們忙碌的時候,勤勞的鄉鄰們莫不起早貪黑地在田地裏忙活。
陳醉不是沒想過種地,隻是自己年紀太小,力氣不大,做農活明顯比不上其他成年人,不要說養活自己和媚兒,搞不好連租子都交不起,還不如想別的法子。
還要去沈大夫家呢!去晚了誰知道幾點才能忙完回來?一百天啊!還剩下九十九天呢!
交代媚兒在家乖乖等著她回來,將昨天帶回來的饅頭也交給媚兒,陳醉方才出門。
到了沈坤家,陳醉隻看見硯墨在翻曬草藥,卻沒見沈大夫,仿佛知道陳醉的疑惑,硯墨一笑:“先生出診去了,臨出門前,他交代過,你今天的任務是將這些藥細細分類,然後切成段曬幹。”
看著地上的一大堆新鮮的中草藥,陳醉好奇地問:“這些中草藥是沈大夫自己去采的?”
“那哪兒能呢!先生沒那閑工夫,這是先生雇大牛去山上挖的,大牛力氣大,偌大的一堆藥,一背簍就背回來了,可也就雜亂了,還有一些普通的野草野菜的,甚至是毒草毒藥的,都要一一分揀才能剔除。先生怕幹枯了不易辨認,才令你今天一定要歸類分揀完。”硯墨笑笑。
領了今天的任務,陳醉也就不再多話,安心做事起來,忙得暈乎乎的時候,竟然突然覺得現在的生活也還行,能夠讓自己和媚兒吃飽,沒有惡仆追打,也無野狗搶食,晚上頭上有瓦,身上有被,也沒有那麼多的爭鬥。
沈大夫在吃中午飯的時候回來了,看到陳醉並未說話,三人洗手默默地吃著飯,陳醉將一條蘿卜幹嚼得嘎嘎響,沈大夫突然說了一句:“下午跟我出去一個時辰。”
“剩下的活不用幹了?”陳醉問。
“回來再幹,幹完才能算當天的錢。”沈坤笑得跟狐狸似的。
“呃?咳咳咳!”猝不及防的陳醉反應過來後,口中沒嚼碎的蘿卜幹嗆進了氣管,頓時咳得驚天動地。
好容易止住了咳嗽,陳醉抬頭看著沈大夫,這個男人正慢條斯理地吃著東西,根本沒有看陳醉,舉止優雅得很。
“那麼意外?”沈大夫淡笑中帶著譏誚,仿佛陳醉是個占便宜失敗的村婦。
理順了氣的陳醉擦掉嗆出來的淚水,放下碗筷挺直了腰板回答:“沒有的事,算得清楚是件好事!”
“你的言行舉止真不像個孩子。”
“你的德行真不像個大夫!”陳醉心頭跳了一下,伶牙俐齒地反擊回去。
“我從不需要人認可我的德行!”沈坤已經吃完了,放下碗筷起身進屋,走到門口的時候扭頭回來,對上陳醉有些心虛的目光,卻沒有任何表情,“你以後就跟著硯墨一起叫我先生。或者,你也可以直接叫我沈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