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坤閉著眼睛,雙手枕在腦後,躺椅輕輕搖晃著,表情很愜意,陳醉邊捶邊抬頭去看沈坤的臉,陳醉沒有仔細盯著人看的習慣,這還是第一次如此仔細地去盯著一個人看。
“醉兒?”沈坤突然低聲喚道,聲音格外溫柔,這是平時說話從沒有過的。
“嗯,先生,我在呢!”陳醉柔聲答道。
“我有些累……”沈坤慵懶的聲音充滿了魅惑,甚至帶了些撒嬌的意味在其中。
陳醉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就讓這樣的聲音給魅惑了,柔聲回道:“累了就好好休息,乖乖地什麼都不要想,我給你捶一捶,你好好睡一覺醒來就不累了。”聲音柔了,手上的動作也輕柔起來。
或許是女子善良的天性冒頭,陳醉忘記了自己眼下不過十歲,而這個說累的男人已經有近三十歲了。
“嗯。”沈坤回了個鼻音,調整了一下姿勢,呼吸漸漸綿長起來,居然就在陳醉的輕捶下,真的睡著了。
陳醉嘴角忍不住上揚,微笑了起來:這個男人居然還有如此柔弱讓人憐惜的一麵呢?此刻的他就像個孩子。
小小的身子隨著一下一下地捶打,陳醉自己也漸漸眯起了眼睛,最終趴在沈坤地腿上睡著了。
沈坤醒來就看到了陳醉趴在自己腿上甜睡地模樣,並沒有第一時間叫醒她,而是靜靜地看著她的睡顏,良久,輕歎一聲,伸手去撫摸她的發絲,一下一下地,充滿了寵溺,有多久沒有這樣去寵溺一個人了呢?
想想剛才,自己竟然會對她說累,在她哄孩子一般地手段下睡去,有多久沒有這樣放鬆了?好像有三年多了!
在這南雲國與東洲國交界處的崇山峻嶺中,在這個叫做陳家村的小村子裏,自己已經隱居三年多了,雖然似乎與世隔絕,已經遠離了一切的糾葛,沈坤卻知道總有一根線在牽扯著。有些人,依然在遙遙地注視和警惕著自己。
原本打算不惹塵埃就這麼過一輩子,卻不料遇見了這個叫人矛盾不已的小丫頭,她善良卻不乏伶俐、打抱不平時衝動無比,冷靜時卻處處透著老成,關於翠鳳鐲,從她醒來後一直沒有向自己問起過來曆或者其中的隱情,好像那不是她自己的東西,就這麼放心地放在他這裏,由他去了。
她卻不知道,那是連自己都會想要探尋究竟的東西呢!難道她就對自己的身世絲毫不好奇麼?或者她原本就知道自己的身世,隻是不肯對自己說起?
看著她時而精明過頭時而衝動甚至愚蠢的處事方法,活脫脫就是一個急於成長卻總是不得要領的冒失孩子。這讓他總是忍不住想要了解,了解這個十歲的孩子如此急於成熟的原因。
她說她想要自保,可她為什麼會有如此強烈的危機意識?難道她曾經遭遇過無法自保的情況麼?她說她想要成長,成熟。好吧,就讓自己一點點地教導她,守護她,如同自己最心愛的孩子,看著她慢慢成熟。
收她做弟子確實是有些冒險的,那人希望自己從此安於現狀,任何變數都是那人不願意看到的,所以硯墨會反對,隻是,若自己真的堅持要做什麼,而不是甘心隱忍退讓的話,那人也勉強不了他!沒有人能勉強他沈坤!
若陳醉是那人安排過來的又一個針對他的算計,他就要將她留在身邊,若陳醉隻是一個想要快快長大成人有自保能力的孩子,就是衝著她是翠鳳鐲現在的主人,也應該要保護她。
這算是對醉兒的利用麼?也許是吧!若是那人連一個這個十歲的小娃娃那人都容忍不了,自己就算再隱忍退讓,也是總有一天要被那人除掉的!那就證明當初承諾地歸隱山林就從此給他自由的承諾純粹是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