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醉聞言一愣:這樣的結果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結果了,為什麼長旺家的會這樣說?難道她不希望自己說出來,任由她被人冤枉麼?陳醉正想回頭問個為什麼,回頭看時,卻見長旺家的已經走出去四五步,卻是不好再說悄悄話了。
見事情了了,大牛彎腰在長旺麵前蹲下,嗡聲說到:“哥,上來吧,咱回家。”
長旺卻先不忙伸手給大牛,而是突然揚聲喊道:“各位鄉鄰且慢,我有話說。”
眾人聞聲止步,紛紛回頭去看,卻見長旺將手伸給大牛,待得大牛背著他起身站起來的時候,長旺總算不用仰著脖子看人了,他在大牛背上又重複了一句:“各位鄉鄰們先別走,我有話要說。”
說罷拍了拍大牛的肩膀:“大牛,背我上碾子。”
“啊?”大牛沒有反應過來,愣愣地啊了一聲。
“背我上碾子。”長旺又重複一遍,大牛才明白他是想在碾子上說話。族老此時已經下來了,大牛健壯的身子輕易就背著長旺上了碾子,長旺輕輕舒了一口氣:兩年多了,終於又能站在高處朝下看人了,可惜卻是在別人背上看。
“各位鄉鄰,我長旺從摔了以後,這是兩年多來第一次在這裏出現。”長旺突然有些感慨,“在這裏,我要感謝各位鄉鄰對我的關心,也要感謝各位對我娘和我家娘子的關照。”
“嗨!我們也沒有做什麼,你就不必客氣了!回家去吧!早日養好了腿,你照樣兒還是咱們陳家村最好的獵戶!”底下眾人以為長旺隻是為了感激而叫住大家夥兒,紛紛勸他不用客氣。
“在這兩年多的時間裏,我拖累了我娘!拖累了我娘子,她們倆為了伺候我,這兩年多裏沒睡過一個安穩覺,每日裏端屎端尿都靠我娘子,日常操持都是我娘在操心;這兩年,她們沒有享過一天福。還有大牛,因為我臥床,他每日裏田裏地裏的忙碌養家,從未歇息過一天。”
聽了這話,大牛還好,大牛他娘和長旺家的卻都是紅了眼,也不知是感動的還是有所感觸。陳醉也跟著紅了眼眶:這小山村中,一個癱子,是要拖累一個家的,大牛他娘和長旺家的確實是非常不容易。
“尤其是我娘子,今日站在這裏受盡委屈卻不會申辯,試想若不是我摔成這幅模樣,若我還是這陳家村最好的獵戶,今天這件事,它還能發生麼?”說著長旺的聲音突然拔高了起來,“誰還敢這樣胡說八道?”
剛才還竊竊私語的曬穀坪頓時鴉雀無聲。
這個尚在大牛身上趴著的殘疾男子,僅僅是幾句話,言語中散發出來的濃濃戾氣就儼然鎮住了全場。是呀!當初雖然編這個瞎話的人是藤嬸子,可瞎話在鄉鄰們中間口口相傳的時候,許多人心中卻未必沒有存了看熱鬧的心思。
“我今日不是為了說這些才留下各位的。”長旺用力撐著大牛的肩膀想要站起來,卻因為雙腿完全用不上力,臥床太久胳膊力量也不夠,用力過度的雙手一直在發抖,“我今天是想要告訴各位一件事。想請大家做個見證。”
“我要休妻。”長旺頓了頓,才沉聲說出了這四個字。底下轟的一聲,又是炸開了鍋,頓時又議論紛紛起來。
陳醉的腦子徹底亂了:剛才還以為藤嬸子要被休掉,沒想到峰回路轉卻被饒恕了,而轉過頭來,長旺卻居然要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