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亂之下,陳醉用力一蹬腿,驚叫一聲就嚇醒了過來。
迷糊中卻聽到一聲悶響,緊接著就是媚兒的哭聲。陳醉嚇了一跳,原來是媚兒晚上睡覺不老實,鑽進被子中去了,迷糊中抱住了陳醉的腳,冷不防被陳醉一腳踹下了床去,跌得痛了哭出聲來。
陳醉心有餘悸,一時竟然沒想起來要去將媚兒拉上床,隻是不停喘粗氣。窗戶邊突然有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醉兒?你怎麼了?”
“先生,我沒事,是做噩夢了。”這個聲音讓陳醉莫名地心中一定,劇烈跳動的心髒也緩緩回複正常。
“不要多想,不要擔心,一切都會過去的。不要將所有的錯都往自己身上領。許多事情,並不都是你造成的。有事你就叫我,我聽得到。”沈坤又叮囑了幾句,聽陳醉都一一答應了,媚兒也在陳醉的安撫下安靜下來,遂悄然回房。
窗外又回複了寂靜。
短短幾天,大牛經曆了這許多的變故,從四口之家一下子變得隻剩下了自己一個,往日裏吵吵鬧鬧的家中如今突然空蕩蕩地起來,那些爭執打罵都好像沒有發生過一般。曾經多麼苦惱家中不睦,總是想著若有一天能夠安安靜靜的多好,如今真的安靜了,卻突然無比懷念那些吵鬧的日子,至少,那是生機勃勃的,是有人氣兒的。
以前處處有娘管束著,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要做,如今身邊突然少了這個嘮叨到有些霸道的娘親,大牛卻並沒有鬆一口氣的自由感,有的是濃濃的傷感和失落。
這樣的打擊和經曆,讓他仿佛是一夜成人了,行事處處透著大人的氣概,將事情也安排得井井有條。
經過那一夜,長旺家的屍體並未受損,可見隻是陳醉思慮過甚引起的噩夢罷了。在大牛的安排下,長旺家的也換上了幹淨衣裳,另買了棺材葬在了長旺身旁。既然唯一反對的人——大牛他娘——已經永遠閉上了眼睛,幹脆從容一些,也可以有時間去買棺材來入殮了。
大牛他娘則葬進了祖墳,所有的開銷都是大牛從沈坤那裏借的,這次沈坤沒說要他怎麼還,他也沒說準備怎麼還。男人之間有時候就是這樣,不必說得太清楚,大家心照不宣。
在處理完了一家三口的喪事之後,大牛徹底地成了孤家寡人,孤家寡人也是要還債的。所以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大牛很光棍地出現在了沈坤的院子門口。
而此時陳醉正在澆院子裏的藥材地和菜地;媚兒和胡剛正在抑揚頓挫地背藥性;沈坤少見地一襲白色長衫正在搖椅上躺著晃悠,也不知在想什麼。
看到大牛的是陳醉,趕忙上前開門:“這麼早?是有事?”
“不早了。謝謝你,陳家妹子。”大牛笑得有些別扭,大約平日很少笑,話卻說得格外誠懇。
陳醉反應過來大牛是在感激自己為他家的事情奔忙的時候,臉紅到了脖子根,心中愧疚不已,連連搖手:“千萬不要說謝謝,都是我不好……”
“醉兒!”沈坤揚聲一呼喚,就打斷了陳醉還要繼續說下去的話,“你去做早飯,大牛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