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醉東張西望不知所措的模樣,大牛灼熱的目光漸漸轉為失望,不露痕跡地轉換了話題:“你我都是一個村子出來的,又是同門,當年你幫了我娘和我嫂子很多,如今好不容易又見到你,你來我這裏住我難道還能虧待了你?那我豈不是禽獸不如?”
陳醉聞言紅了臉,想起當年的自以為是,呐呐地說道:“我其實並沒有幫什麼,不過都是白費力,倒是連累了你們家。說起來都是我的錯。”
“好了好了!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你提那些事情幹什麼?都是命中注定了的,還能再回到從前不曾?你休息吧,一會兒我讓人將飯菜送過來,你這一路過來一定辛苦了,今日就休息,明兒一早,我帶你去外麵逛逛,看看這周邊的風景。”大牛豪爽地一笑,似乎渾不在意,大手拍下來,陳醉柔嫩的肩膀經受不住往下直沉。
事已至此,還能說什麼?陳醉唯有點頭罷了。
第二天清早,大牛帶著陳醉三人出了門,這盛京的美食也是花樣頗多,而且跟南雲國不同,南雲國味道偏酸甜軟糯,而盛京卻是偏香辣爽口,陳醉在大牛的帶領下,一路連著吃了三家,最後吃的辣椒燉魚將她辣得眼淚鼻涕一把一把的,卻還是直呼過癮,嚴謹和胡剛就更別提了,一邊拿著店小二遞上來的熱毛巾擦臉上的汗,一邊吃得稀裏嘩啦的響。
吃罷早餐,大牛倒是細心,讓陳醉棄了騎馬改坐馬車,又將三人拉去了戲園子看戲,又是雜耍又是戲曲地,有錢的人紛紛往下大把大把地撒錢,氣氛熱烈得很,仿佛不是來看戲,倒是來看撒錢來了。看完了戲又到了中午,大牛將三人又帶去了一家酒樓,上好的女兒紅,三個大男人喝得大老爺認不得二老爺,胡剛臉上還挨了大牛一拳,大牛臉上卻又挨了嚴謹一拳,胡剛嘴角腫得說話都不利索,大牛卻是眼睛腫得隻剩下一條縫兒了。
陳醉滴酒未沾,冷眼看著三個大男人鬧騰,吃完了飯,自然有兵丁過來將他們的鎮國將軍和另外兩個醉鬼扛回去,陳醉看著大牛被送進房,看著丫鬟婆子們送了解酒湯進去,她也不走,也不進門,就在大牛院子裏的小涼亭中坐下,仍誰勸都沒有用,隻是坐著。
其實陳醉看出來了,大牛故意將行程安排得滿滿的,就是不想讓陳醉問起先生的事情,實際上陳醉並不傻,大牛雖然嘴上說著急,說擔心,說讓下麵的人在找先生,可陳醉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一個人再變,性情不會變,他能夠陪著散熱如此灑脫的喝酒逛街就能看出來,他一定是知道些什麼,卻並不肯告訴陳醉。
這是為什麼?陳醉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知道,所以,她就在這裏守著,等大牛醒來,好當麵問他。
丫鬟婆子過來勸說了好幾次,都說等大牛醒過來會告訴他,陳醉卻一言不發,隻是穩穩地坐著,那些丫鬟婆子不少都是原來在府裏的,雖然是將主子們都給抓走了,奴才們倒是留下了不少,也都是有眼色的,見將軍對這女子態度異常地好,也不敢得罪,也就恭敬地上了茶水點心伺候著,不再多說什麼。
這一等就等到了日落西山,陳醉穩穩地坐著,那姿態模樣倒是仿佛一點兒都不累,目光清澈神情閑適,大牛在屋裏醒來後聽了侍衛的稟報本來想再等等,等陳醉耐不住自己走了再出來,可那侍衛一臉幸災樂禍地看著他:“將軍,您在屋裏窩著沒用,她都等到這會兒了,估計再多等幾個時辰也不在話下,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啊。”
大牛看著侍衛那張笑臉就火冒三丈,一個爆栗子敲下去,沒等侍衛喊疼,又是大腳一提踹了過去,口中恨恨地道:“你就是這樣勸你家將軍的?這就是你該有的表情?我讓你高興!踹不死你個丫挺的!”
侍衛這才反應過來,連滾帶爬地開門跑出去了,門一開,大牛也知道窩不住了,磨磨蹭蹭地從房中走了出來,對上陳醉清澈的目光,有些悻悻地撓頭笑:“醉兒你怎麼在這裏坐著呢?我這喝多了怠慢了你了!你趕快回去歇著吧,等吃晚飯的時候我再叫你。”
“你準備瞞著我到什麼時候?”陳醉漫步走到大牛麵前,抬高了頭看著大牛有些緊張的表情問。
大牛臉上一驚,隨即恢複正常:“你說什麼呢醉兒?”
可這樣的表情變化並沒有瞞得過陳醉的雙眼,陳醉又是一笑,緊盯著大牛的丹鳳眼熠熠生輝:“我千裏迢迢趕來,正是因為牽掛著先生的安危,如今你明明知道內情,卻不肯告訴我,我隻能一個人胡亂猜測幹著急,寢食不安,你又於心何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