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仆見主子有些懨懨的,都不敢打擾,靜靜地退了出去關上了門。陳醉不知什麼時候睡著的,等到醒來時已經是半夜,迷迷糊糊四處亂摸,卻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床上,這讓她心中警鈴大作:是誰將自己弄上了床?身邊的啞仆並沒有多大力氣,不可能在不驚醒自己的情況下將自己從窗前的榻上抱到床上,若說是護院,可能性也並不大,那到底是誰?有些心驚肉跳的陳醉揚聲叫人。
門開處,一個啞仆進來掌了燈,到床前恭敬地行禮,用眼神詢問陳醉到底需要什麼。陳醉看到那啞巴小姑娘的疑惑表情,知道也問不出什麼來,也就不想再多問,要了一杯水喝了,讓啞仆下去後,黑漆漆的房間中頓時靜謐得很,隻是自己也就睡不著了,躺在床上瞪著黑乎乎的上方發愣。
失神了不知多久,陳醉才迷迷糊糊睡著。
一連幾日,陳醉出門的時候總有些不好的感覺,似乎身後時不時地有人跟著,可真正地去找,卻又沒發現有什麼可疑的人,如是再三,陳醉最終決定這些天先不出門,過幾天看看再說。
隻是整日閑在屋內,將這兩輩子的事情來回都想了好幾個來回,除了多出一些感慨,並無別的收獲,而且實在太無聊了一些,困了就睡,不分白天黑夜,最後麻煩來了:因為白天睡得太多了,到了夜裏就睡不著覺,來回地翻燒餅。
今夜並無月亮出現,倒是有些秋風,吹著地上的銀杏葉唰唰地在院子裏來回跑,陳醉正在失眠的痛苦中徘徊,好容易積累了一些睡意,卻陡然聽到極其細微地異響,心中的那根弦立刻緊繃起來:有賊?!
細細去聽,卻又隻有風吹落葉的聲音了,陳醉正在懷疑是失眠太久有了幻覺時,又是一聲異響,卻比剛才那一聲稍微近了一些,似乎就在窗戶下。陳醉嚇得頓時放輕微了呼吸,一雙眼隻是盯著紗帳外窗戶的方向。
又過了盞茶功夫,隻聽得一些細微聲響,卻是匕首之類插入了窗縫中,在撥弄窗栓的動靜兒,那人要進來了!陳醉心跳如鼓:那人似乎是拿著刀的,外麵院子還住著兩個請來的護院,也不知能不能敵得過這人,若是自己喊叫求救,會不會還沒等護院過來,那人就已經將自己抓在手裏了!
正在猶豫間,窗戶已經開了,一聲輕響,那人已經從窗戶進來了,幾乎毫無聲息地,那人準確地來到了床邊,床前的輕紗被撩起,陳醉被嚇得雙目圓睜,卻什麼都看不到,這讓她心中很是不安,看他到現在也還沒動手,應該不是要來殺自己的,若是來侮辱自己的呢?
剛想到這個,陳醉就感覺一隻溫暖而有些粗糙的大手朝著枕邊摸了過來,很快就摸到了自己的臉上,輕輕地撫摸著,卻並無更進一步的動作。
這是真正地侮辱,陳醉正準備喊,那人卻突然歎息了一聲,到了嘴邊的呼救立刻讓陳醉吞咽了回去:這聲音十分熟悉,竟然是沈坤的聲音。他是怎麼知道自己還在盛京的?他又是怎麼找到自己的?陳醉頓時驚得手腳冰涼。
沈坤卻似乎並未發現陳醉是醒著的,而是如同呢喃似的低語著:“你為什麼不走呢?你可知道,你若是留在這裏,一旦被有些人發現,你會有危險的。你若是個聰明人,就應該遠離這裏,無論是去南雲國還是去別的地方。”
這些話是想說給自己聽的呢?還是不過歎息罷了?陳醉不敢確定,呼吸卻有些不均勻起來,沈坤說完,那輕柔的手離開了陳醉的臉,這是就要走麼?幾乎是想也不想,陳醉伸手就拉住了那隻大手,口中輕呼出聲:“別走。”
那隻手沒有試圖掙脫,兩個人卻都沒有說話,黑暗的屋子裏頓時隻聽到陳醉有些急促的呼吸聲。過了一會兒,陳醉試探性地坐起來,將另一隻手一起附在了大手至上,緊緊地拉住,仿佛隻要稍微一鬆,這隻手的主人就會立即消失掉。
良久,陳醉出聲問道:“你怎麼會來?”
“大牛派去護送的人傳來的消息,你並沒有回去,我一猜你就在盛京,這才讓人去打探,那天在天香樓跟你同桌的那個是我的人。”沈坤輕聲說出原因,語氣中卻是有些無奈。
“是你要我離開,我才會躲起來的,就算你知道我並沒有離開盛京?為什麼又要找了來?”黑暗中陳醉的眼角濕潤了,隻覺得一陣一陣的委屈都往眼眶裏湧出來。